他应该非常、非常依赖由?纪。
而这种依赖深入骨髓,并?被他视作理所?应当。
他深吸一口气,压抑着?自木叶那里生出来的怒意,再一次问:“为什么不该?”
“我是晓的人,”由?纪给了个很烂的理由?,“我此?前抓了很多村子的尾兽,现在这一身伤也是因为伤害别人而带来的。”
“我现在是罪人,是众多忍村的敌人。”
佐助终于压抑不住怒意,他红着?眼睛,吼道:“这种话,我已经在很多人那里听过了,一遍、两遍、无?数遍!宇智波由?纪,我不需要你再来跟我复述。”
“我告诉你,你是你,我是我,我管你干什么,”他怒道,“跟我回去!”
由?纪用一种难以言说的神情望着?他。
佐助不懂由?纪为什么会那么难过,他以为是自己话太重了,于是闭上嘴,尽量让自己温柔一点,朝由?纪伸出手?,再一次说:“跟我回去。”
“佐助,”她?说,“我回不去了。”
她?杀了鼬,怎么回去?
她?该怎么面对鼬的父母,怎么面对他们?的理想?,怎么面对他们?纠缠不断又被她?亲手?斩断的因缘?
佐助倒不固执于她?回到木叶,只要他能见到由?纪,由?纪在他身边就可以。
他在寻找由?纪的路上曾被无?数人指责、劝告、奚落,在一次又一次的打击和扑空里,还能坚持下去,自然是因为不寻常到执拗的感情。
他在漫长的寻觅中早就失去了该有的分寸,他眼睛里写轮眼转个不停,他坚定?到不容置疑:“不想?回去的话,就跟我走。”
由?纪一愣,从悲伤中抽离出来,盯着?长大?后的佐助,忘记了寻找鼬的旧影,神色莫测。
她?头一次认认真?真?地打量长大?后的佐助,他长得?确实越来越像鼬了,可也确确实实不同。
他执拗却不偏执,沉默却不阴暗,纯粹又直率,是锋锐的刀,也是明?亮的满月。
这么多年,他的外表越变越冷漠,不过再变他的内心依旧是一样的炽热,对待由?纪也是一如既往的温良。
“跟你走?”佐助已经长大?很久了,可这对由?纪来说只是眨眼间的事,她?面对骤然间长大?的佐助非常无?措,还没来得?及感受到欣慰,嘴上先吐出的便是对他的不信任,她?问,“走到哪里去?”
“天涯海角吗?”
佐助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他好像一下子被戳穿了自己过度的依赖和隐秘的越界,他所?谓的长大?,在由?纪面前显得?幼稚可笑又不堪一击。
他应该觉得?难堪。
他也确实难堪,他低下头,感觉到心跳好像都停下来了。
但是,他还是抬起头,他的执拗战胜了所?有,他说:“跟我走。”
“随便去什么地方,”他说,“去你想?去的地方。”
由?纪愣了愣。
佐助看到由?纪动摇,又往前踏了一步,走进雪中,与她?一同被冰冷的雪覆盖。
他再一次朝由?纪伸出手?,重复道:“去你想?去的地方。”
许是被佐助过分执着?的样子吓住,由?纪还真?认真?想?了想?自己到底想?去哪。
她?想?了又想?,她?这一生可以说是四处漂泊,无?依无?靠,这辈子,她?其实最想?去的地方是属于自己的家。
这样的念头涌上来,她?无?与伦比地想?家,她?说:“我想?回家。”
由?纪的软弱让佐助顿时间非常难过,他眼睛一酸,死死瞪着?眼睛,不让眼前模糊的泪水掉下来,他说:“那我带你回家。”
由?纪惋惜地说:“可我没有家。”
“十几年前,我哥哥死了,第?一个家没了;三年前,你哥哥死了,我没了第?二个家。”
“佐助,”她?强调道,“我是无?家可归之人。”
“怎么会?”佐助慌张地说,“我和爸爸妈妈都是你的家人。”
“有家人不一定?有家,”这个教?训她?已经狠狠吃到了,“况且,你和他们?都不是我的家人。”
佐助几乎是愤怒地喊:“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哥哥被你排除在外?”
“佐助,”由?纪耐心解释道,“家人的话,不是血脉至亲,就是自己选择的爱人。”
“我的家是独属于我的,独一无?二的,我于你,于富岳大?人和美琴阿姨永远都是外人。”
“你哥哥是给我家的人,我们?是彼此?选择的家人,他是我的家人,也是我的丈夫。”
宇智波由?纪永远把人和人之间的界限分得?清清楚楚。
她?活得?如此?孤苦伶仃,是因为她?拥有一个自由?独立的灵魂。
试问,要让这样的灵魂留在身边,到底要花多少时间,多少精力,浇灌下多少爱意,才能让荆棘的玫瑰心甘情愿地落地生根呢?
佐助咬牙,他已经足够难堪了,无?所?谓更加难堪,他不自量力地说:“那我会代替哥哥,给予你新的家。”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