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的金发。
“……骗子。”
金发青年从急救室门外默默离开,一个人偷偷藏在了医院无人的黑暗角落,在谁也没发现谁也看不见的地方拿出了刀。
无论诸伏景光再怎么大叫和阻止,那把刀还是穿过他的手捅进了金发青年的心脏。
染上两个人鲜血的樱花吊坠从那只深色皮肤的手心里无力滑落在地,发出了刺耳的脆响后碎裂开来。
画面再次一闪,诸伏景光的面前出现了一扇门。
门内弥漫出了他无比熟悉的浓重血腥味。
【155】
【降谷】
是他幼驯染的宿舍。
是刚刚还和他笑着聊天安慰他,说自己不会自杀的那个人的宿舍。
为什么他没有发现不对劲呢?
诸伏景光打不开这扇门,门被上锁了。
钥匙……对,钥匙,他当然有zero宿舍的钥匙,搬完寝室那天他们就互相在对方那里放了一把自己房间的钥匙。
但是当时的诸伏景光完全想不起来这件事,他疯了一样用肩膀撞,用脚踹,终于闯了进去。
然后再次看见了幼驯染的尸体。
金发青年背对着他趴在桌子上,黑暗的宿舍里很难看清东西,只有浓郁的血腥味铺天盖地。
诸伏景光已经想起来了,他的呼吸开始控制不住地急促起来,喉咙里呜咽地发出了不成语句的悲鸣,他不想面对这一切,但他还是颤抖着手打开了灯。
于是瞬间,满目猩红的血液,还有被鲜血染红的金发,以及……对方脖子上那可怖的巨大伤口,全部都映入了他的眼里。
诸伏景光踉踉跄跄地走过去,抓住那只染血的手,趴在金发青年的膝盖上,终于无法忍受地撕心裂肺哭了出来。
割喉,这是多么决绝和痛苦的死法啊……
他慢慢感受着幼驯染失去心跳和呼吸的身体一点一点变得冰冷,于是身边的世界也好像一下从春天变成了冬天,黑暗又寒冷刺骨,太阳也似乎永远不会再升起来了一样。
天旋地转,他一瞬间又从冰冷的深海转移到了灼烧的火海。
比火焰更耀眼的是他无比熟悉的金发,但金发青年却被掉落的火桩压在了去往二楼的最后一段距离上。
那只手努力向前伸长,距离二楼却依旧还有一个台阶。
诸伏景光疯了一样想将他身上燃烧的木头搬开,想把他从火海里抱起来,甚至是想挡在他和逐渐靠近的火焰之间,却都没有用。
诸伏景光碰不到任何东西,只能绝望地看着火焰吞噬了他耀眼的金色短发,烧焦了他健康的小麦色皮肤。
他伸出颤抖的手去触碰对方,那被烧焦成黑色的脸颊却在他触碰到的一瞬间碎裂了。
“——”
诸伏景光猛然从床上坐起来,痛苦地揪住自己胸口的衣服窒息似的大口喘气。
心脏好像要物理意义上被撕碎了,他的全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眼泪迅速模糊了视野。
“……zero……zero……”
不、不对,是噩梦,只是噩梦而已,现实的zero还活着。
但是、但是如果zero还活着才是他幻想的梦怎么办?
[如果hiro做了什么可怕的噩梦,不管是什么时候,不要一个人忍耐,马上来找我或者叫我过去好不好?]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诸伏景光用力擦干眼泪,深呼吸一口气后稍微缓和了一点情绪,猛然起身拿起钥匙往幼驯染的宿舍走去。
没走几步,他就直接跑了起来。
寂静的深夜,学校宿舍的狭窄走廊和楼道,不断疯狂奔跑的他,一切都几乎和噩梦重合了。
于是,当他敲响幼驯染的门却无人应答,当他颤抖着拿钥匙开门后发现房间空无一人后,诸伏景光差一点就真的崩溃了。
唤回他理智的是桌上那高得可怕的大堆复杂书籍,还有凌乱得像是主人猝不及防被人拉出去的现场,诸伏景光岌岌可危的理智迅速分析推理得到了那个答案。
就和他那次噩梦中醒来后迅速推理出幼驯染去了后山一样。
诸伏景光离开宿舍关上门,也想起了定位器的事情,拿出手机点开定位装置,确定了幼驯染确实就在之前和松田打架的那个小树林才松了一口气。
成功找到了确实还活蹦乱跳的金发青年确认了这是现实而非噩梦后,诸伏景光却没有直接走出去,而是站在黑暗中的一棵樱花树后,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金发青年和卷发青年嚣张笑着打架。
他现在终于真的冷静了,也意识到了一件事。
此后,zero一次次死亡的场景,也许会代替父母被杀的长野惨案成为他新的噩梦。
这个时候,诸伏景光才意识到这件事。
相比很早离开的父母和聚少离多的兄长,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将他从黑暗中拉出来并一直陪在他身边、和他共同度过人生大半时光、他现在最重要的人,其实是他的幼驯染zero啊。
因为已经熟悉到了理所当然认为他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地步,所以直到失去了对方,他才意识到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