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光陡然大惊,瞠目结舌。
他之所以说这些,不仅是死之前看起来英雄一些,最想要让桓枭理亏,不好意思杀他,他就还有一线生机。
没成想桓枭能言善辩,杀意如此决绝。
刘光最后的算盘也打翻了。
“小爷我先宰一个!”
“啊——!”
桓枭提到捕快刀,一刀插入一个无赖胸膛,鲜血瞬间喷出。
恶贯满盈的无赖哀嚎捂着胸口打滚,哀嚎几声,彻底没了气息。
刘光没料到桓枭如此杀人不眨眼,双目怔怔看着。
燕山越也未料到桓枭下手如此快且狠辣,他当年杀人可是呕吐了半天,没力气逃跑才被官府抓住。
一时间,燕山越无法把下手毒辣的桓枭,和早上乐呵呵给他送绢布的少年想到一处。
“这是他们应得的。”桓枭身上染血,目光毫不动摇。
大离朝农人若遇灾年,收成不好,或是普通底层人生了场大病,都会为了生活借钱。
倘若借到唐家头上,劫难就此开始,无数家庭因此破碎。
唐家固然混蛋,若是没有这些为虎作伥的无赖,一切也都不会发生!
桓枭原本只想守护家人,杀了他们唐家也不会轻易揭过。
但他就是没法饶恕这些畜生。
刘光跪在血泊里磕头,脸上沾满鲜血,已然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其他无赖的。
“桓枭!桓爷爷!你放过我吧,杀了我唐家不会善罢甘休的!”刘光凄惨喊道。
“无所谓,先杀了再说吧。”桓枭淡然道,
“若是因为恶人都有后台,就轻易不敢动手,就得任由你们这群畜生嚣张一辈子。”
“若是桓某今日放过你,那日后所有因你们而家破人亡的家庭,桓某也有一份罪恶!”
桓枭手起刀落,又一名无赖惨死当场。
昔日嚣张跋扈,无法无天,屡屡逃避罪责的无赖终究伏法,死在血泊中如同蛆虫一般。
燕山越冷眼看着一切,心中却已波涛起伏。
他当年就是看不惯乡间豪强为祸一方,这才习武刺杀。
其后,也杀了不少恶人。
可惜,后来燕山越在外得知,全家遭到仇人报复,父母兄弟皆死,除了年幼的妹妹无一生还。
为了照顾妹妹,治妹妹的惊吓之症,这才依附于唐家。
燕山越一直以为桓枭是个浑人,可如今竟从桓枭身上看到几分当年自己的影子。
桓枭如割草一般,一口气杀了十几个无赖。
开始时还有些反胃恶心,渐渐地逐渐找到一股的快感。
斩杀渣滓,清除祸害的快感。
场上只剩一个流光孤零零跪在尸体之中。
刘光泪流满面,嘴唇发颤:
“世道不公世道不公”
“桓枭我知道我错了,但你告诉我”
“在大离朝,我们这群无权无势的人,不依附于豪门,不帮他们做恶事,我们该怎么活?!”刘光血面朝天,仰头吼道。
燕山越闻言,脸上有些动容。
他杀的人多了,也听过不少这种话,但他没有答案。
无赖是豪门养成的,为非作歹的豪门是赖大离朝的九品制度所生
一切似乎都水到渠成,从某种角度而言,底层人的悲剧是注定的。
恶人杀不完,没有刘光,也有李光,朱光
除了家人被报复外,这也是燕山越不做游侠的一大缘由。
燕山越看向桓枭,想知道桓枭如何作答。
桓枭脸上却并未有半分迷茫,反倒是轻松淡然。
桓枭呼吸一口,轻笑道:
“桓某可是从来没说过你做错啊。”
“这”刘光愣住了,不明白桓枭什么意思。
“很简单。”
桓枭继续道:
“人各有命,你做恶事帮唐家是一种活法,小爷不想被欺压也是一种活法。”
“你做你的,我做我的。”
“所以我今天要是被你们杀了,我没话说。”
“你个畜生死在小爷手里,也别他娘的叫屈!!”
桓枭高举捕快刀朝着刘光猛然劈下,刘光满目骇然,下一刻头颅被鲜血喷到空中。
桓枭小院尸横遍地,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消散不去。
燕山越听到桓枭的答案,看了看桓枭,冷冰冰的脸上终于出现一道松弛的笑。
燕山越一直以侠士之名为自豪,多年来皆是如此。
直到亲人因报复而亡,燕山越懊悔不已,开始动摇,后悔当年自己的侠义行为。
若是再来一次,他想选择息事宁人,不再出头硬闯。
他如今屈身为唐家门客,虽然还被人称为大侠,还遵循着当年的一诺千金,自己却明白,已经不是当年的燕山越了
直到,桓枭的这番话,燕山越这才释然。
“无论怎么,做了就是做了,虽死无悔吗?”燕山越喃喃道。
一瞬间,燕山越找到了初次做侠客的感觉。
燕山越抬着头颅,闭眼朝天,双目突然睁开:“我想起来了,当年的事,爹娘是支持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