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三日丶也就是二月初一,大军便要继续向南开拔。
今日算是按照在洛阳都城里的成例,在上邽城中举办了一次大朝会。
上至曹真丶司马懿丶杨阜丶陈矫这种朝廷重臣丶下至鹿磐丶胡遵丶马遵这种陇右两千石官员,都一并集在小小的县衙堂中。
虽说比不上洛阳北宫中的气象,但也有了三分神韵。
曹睿面色平静的坐在堂上,扫视了一番群臣后,慢条斯理的说道:
「朕从洛阳出发至今,已有将近两月的时间了。所做之事无非只有三件。」
「其一,带着中军从蜀贼手上夺回了陇右。」
「其二,设立秦州丶变革制度。」
「其三,归化羌人丶充实人口。」
「朕已听闻蜀贼从西县南撤,朕也将在二月初一丶统全军进发武都。」
「但诸位知道吗,诸葛亮收到朕的檄文后,非但不向大魏请降,还敢回信挑衅于朕!」
曹睿左手拿起桌面上的竹简,高高举起,朝着臣子们摇晃了几下:「朕和诸葛亮陈说天命人事,可诸葛亮竟反过来教训起了朕!」
「还说什麽朕如王莽,蜀国军队会如汉光武帝在昆阳那般!」曹睿将诸葛亮的这句话默诵了出来:
「奋羸卒数千,摧莽强旅四十馀万于昆阳之郊。夫据道讨淫,不在众寡……」
堂中立着的臣子们,听闻皇帝亲口将诸葛亮的驳斥之语道来,面上都显出了愤慨之色。
性情最为激烈的杨阜,第一个站出来喊道:「蜀贼之恶丶罄竹难书!待平灭蜀地之后,定要将此等贼人化为齑粉!」
杨阜话音刚落,曹真丶张合等一众将领也随之表示愤慨,请战声在堂中此起彼伏。
曹睿伸手向下虚压,从容说道:「朕与你们说这个,并非是拿诸葛亮的话来激你们,而是要与你们说,魏与蜀之间断无和理!」
「决不能容许刘禅丶诸葛亮这等人再割据蜀地,而使天下残缺了!」
「陛下圣明!」又是杨阜第一个高声喊道。
其馀臣子们也跟着一并发声。
并非是杨阜受了皇帝的暗示丶在朝会上当托,而是在当下大魏众臣中,杨阜对蜀国的恨意丶是最发自内心最为深刻的。
马超为祸陇右,害得杨阜家中死伤甚多,而刘备又包庇了流亡的马超。
诸葛亮此次进犯陇右,攻伐的乃是杨阜的家乡之地,又将杨阜族中居住在冀县丶占到宗族近半之人悉数迁走。
国雠家恨,无非这般。
曹睿感叹道:「武帝征汉中张鲁时曾说,人苦无足,既得陇右,复欲得蜀。」
「彼时武帝是无能为力,但朕今日统军向南,又有诸卿在侧,定要集众人之力丶聚众人之智,以图为大魏永绝蜀地之患!」
曹睿抬眼看了下堂中肃立的臣子们,他对秦州丶对雍凉的人事安排,方才只与曹真司马懿通过气,其馀臣子们并未知晓。
是时候宣布了。
曹睿朗声说道:「朕割陇西丶南安丶天水丶广魏丶武都丶阴平六郡以成秦州。秦州担负对蜀重任,朕也欲选一贤能之臣丶替朕统领秦州民政。」
「侍中陈矫何在?」
皇帝此言既出,堂中臣子们都带着不敢置信的眼神看向陈矫。
就连陈矫自己也有些发懵。
我?秦州?
作为昔日的尚书令,陈矫在皇帝身侧做侍中这一年多的时间来,也熄了再度被重用的心思。
本以为作为皇帝身边的侍中丶为一参谋之臣,就是自己最好的结局了,没想到陛下竟要将秦州托付给自己?
陈矫迈步走至正中,躬身行礼道:「回陛下,臣在。」
「此番大军出征,卿在军中总揽后勤之事,颇为得力。昔日卿为尚书令,多年来对大魏也有勤恳之功。」
「朕欲以秦州一州之地丶来应对占据益州的蜀贼。卿可愿为朕丶做一任秦州刺史,使秦州六郡民政有度丶为大军足兵足食?」
为官近三十载,陈矫也见惯了臣子被边缘化丶而后又重新启用的事情。如今轮到自己了,又不是初入朝堂的稚子,哪还会有半点犹豫?
陈矫当即俯身下拜:「臣领命谢恩!臣定当为秦州之事竭力尽忠丶以报陛下之恩德!」
「陈卿请起。」曹睿看向这位昔日在尚书台门口丶将自己亲自拦住的臣子,嘱咐道:「秦州乃是新立之州,军情民政复杂,正应有卿这种能臣为之!」
「陈卿,且先入列吧。」
陈矫拱手一礼,随即回到队列之中。
朝中明眼之人,何人不晓得昔日陈矫之举乃是真正恶了陛下?
但陛下非但没有怪罪陈矫,而又将其用为侍中,现在又以秦州托付。
实乃贤明之君!
从另一个层面上,黄权为豫州刺史丶刘晔为幽州刺史,如今陈矫又履任秦州。
看来侍中这个职位,也愈发的炙手可热了起来。
曹睿继续说道:「秦州既立丶朕在军事上也有所调整。」
「张合丶郭淮丶陆逊何在?」
「臣在!」三人齐声答道,而后走入堂中行礼。
「你们三人的功劳朕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