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错愕、怀疑。
黄濑凉太诧异地盯着眼前的少女,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无意识地张开了口,却像是失了语的哑人,久久地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的神色没有任何的迟疑,率直询问时的目光耀眼而明媚,黄濑读不出她说出这句话时内心的丝毫想法,难以言喻中,自然而然浮现于黄濑脑海的是书店里少女将黑发少年压制于书架上亲吻时毫不犹豫的积极姿态,黄濑哑了哑嗓子,半晌才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不是,小时音你听谁说的?”
金发少年勾起了一如既往的爽朗笑容,摆出了若无其事的轻松态度。
“是吗?”时音听见黄濑否认,也不觉得难堪和尴尬,她了解地点了下头,继而回答,“并不是有谁说过,只是我的猜测而已,看来是我误会了,对不起。不过……太好了——”
她露出了如释重负的温柔浅笑,低眉抬手将落于脸颊的长发拢到了而后,轻轻地道:“黄濑君对我来说,很重要。所以,黄濑君没有喜欢我,真的是太好了。”
“呐,小时音。”静默听完,黄濑垂在身侧的拳头握紧又松开,他撇开了脸,不让自己眼底的阴郁和苦涩暴露于她的视野下,深呼吸了一口气,少年尽量用平稳的口吻询问,“如果、我是说如果啊——我真的喜欢小时音,你会怎么办?”
“……我不知道。”时音沉默了一下,她本来是不想回答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没办法对这样的黄濑视若无睹,“喜欢是什么样的感觉……我并不知道。所以就算黄濑君说喜欢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对黄濑君有这样的情感,又能怎么办呢?难道要交往试试看?不知道为什么,如果对象是黄濑君的话,我没办法轻率地做出这样的决定。算下时间,现在赶去上课还来得及,一起走吧,黄濑君。”
说完这句话,时音转身欲走,却忽然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她向前的脚步戛然而止,少年无声息地从她背后拥住了她,额头抵在了她的头顶,埋入了她柔软的发间,缓慢地收紧了手臂,时音被勒得有点疼,惊讶和茫然过后,少女轻软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像是担心惊扰了什么似的:“黄濑君……?”
黄濑没有说话,令人窒息的无声拥抱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他松开了手臂,时音下意识地想要回头去看少年的神情,却被黄濑凭借着身高优势轻而易举地用手压住了头顶,他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想着“这样的表情可不能让小时音看见了啊”,压抑着微微的颤音,刻意用着轻松的口吻,短促地道:“我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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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似乎重新步入了正轨。
高烧多日的幸村精市在病愈后精神地返回了学校,时音后来有次在街上偶然撞见了和一个女高中生在一起的夜斗,又开始变得模糊的记忆被再度唤醒,两人的目光隔着喧闹的马路遥远地相接,夜斗略微一怔,他右手抬起了个微小的弧度,最终还是没有伸出手向她打招呼,两人顺应着匆忙的人潮沿着相反的方向前行。
小林交给她的邀请函,在有次去侦探社的时候,她顺手交给了乱步君,原本兴致缺缺的江户川乱步在看见了邀请函上带着谜底的文字后,收拾包裹欣然前往,虽然有着出色的能力,但是乱步君在被他认为是“不必要的知识”上意外地匮乏,乘坐交通工具也当属此例,感到不放心的与谢野医生跟着前往。
与谢野桑和乱步君都不在,时音就更加缺乏去往侦探社的理由,社长有国木田君陪他下棋,她去了也是多余,而且被社长抓住练习体术就麻烦了——时音并不是讨厌训练,只是不凭借武器和异能力,堂堂正正地和武装侦探社的社长福泽谕吉对战,她连一招都过不了,这点从她认识社长起到现在都没有过半点的变化,经年累月下来就算是时音也不由得感到了挫败和逃避的心理。
部活结束后,不去侦探社,暂时又不想回家的时音在放学后坐在离公寓不远河流岸边草地上发呆。霞光万丈,将琉璃般明净的天空晕染成了深一层浅一层的瑰丽橘色,远处的房屋高耸入云,海鸥振翅远离,汽笛声遥遥的不知从何而来,一声声拉开了夜晚的序幕。
百无聊赖地听着歌,从耳机里传来的是亚佳里新片的片头曲,时音一个人去影院看过那场电影,温婉低哑女声将电影里女主人公爱而不得的苦闷情感刻画得淋漓尽致,亚佳里的演技更是入木三分,就算是无法体会到这种感情的时音也被亚佳里的表演震慑,也正因为无法知晓,她才会通过小说或者影视作品去理解自己体会不到的感情。
对此亚佳里有点担忧和异议:“演绎出来的感情不能作为时音参考的依据啊,假的终究是假的,就像是我的演技一样,基本不会有人把银屏里的感情带到生活中来不是吗?时音想要完整地体会到感情的存在,不能通过各种作品去学习,而是需要你发自内心地,去憧憬和感受它。”
“就算亚佳里这么说,我也不明白,”时音虚心求问,“喜欢究竟是什么呢?概念太模糊了,如果亚佳里要问我喜不喜欢吃芒果班戟或者牛排红酒,我肯定会回答喜欢,但是这样的喜欢可以替代到其他人的身上吗?”
“别拿食物作对比啊……”那时的亚佳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