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站在黑暗里。
房间里没有开灯,手机屏幕的白光照着女孩瓷白的脸颊,空气里满溢着腥味,粘稠的鲜血慢慢地渡到了木屐前,将鞋袜濡湿。镜花像是害怕地后退了一步。
斩击。
盈盈的月光透入房间里时照亮的是遍布榻榻米还有墙壁的利刃斩落的痕迹,房间的中央横七竖八地躺着两人的尸体,是一对夫妇,男人将女人牢牢地保护在了怀里,然而两人都在夜叉白雪的刀刃下化作了亡魂。
夜叉白雪是她的异能力。
曾将她父母的生命夺走的……只为杀戮而存在的能力。
似曾相识的一幕让镜花有些惊慌,正在这时她听见门外传来了什么东西倒塌的哐当声,镜花从袖中拔出了短刀敏捷地追了出去,眼角余光瞟见的是倒在门口的衣架子。
根据情报,目标还有一人。
“站住……!”镜花在前院追到了逃跑的目标,她握刀的手僵硬了一下,步子不自觉地回调。
镜花对上了一张男孩哭花了的脸,他摔倒在了地上,抱着磕破皮渗血的膝盖,年龄比她还要小点,眼里满是惊惧,简直就像……那个时候的她一样。
“你……没事……”镜花收回了刀,本能地走上前去,朝他伸出了手——
乍然变故而起。
在她靠近的一瞬,男孩从地上猛然蹿起,扑入了她的怀里,连同他手心里紧握的那把水果刀。
“唔呃——!”男孩抽刀而出,血将她腰间的衣料染红,镜花捂住伤口,痛苦地蹲下身,视线骤然模糊,她因为从腹部传来的扭曲疼痛而费力喘息着,用力地眨了眨眼,努力想要看清眼前,男孩握紧了手里的刀,再度迎头栽了下来。
“砰——”经过消/音器处理的子弹没入男孩胸口时,他茫然地睁大了眼,伸手摸了摸被子弹贯穿的胸口,鲜血将他的五指濡湿,他摇晃着,倒入了血泊中。
“白崎……”镜花难以相信地睁大了眼,她随后想起来今天出门的时候她将任务地点告诉了时音。
时音没有特意地梳妆打扮,她穿着轻便的牛仔裤和t恤还有运动衫,手/枪已经被她收了起来,她双手插兜,走到了镜花的面前停住了脚步,闲散得像是出门夜跑的大学生。
“回去吧。”时音没有责问也没有质疑,她将手伸向了她。
时音将跑车停在了后院门口,她将镜花送上车后,驱车开往港口黑手党名下医院。镜花的伤口已经做过了紧急处理,她闭着眼睛躺在副驾驶座上,脸色苍白,紧咬着下唇,隐忍着不发声,喘息却越来越重,时音默不作声地加快了油门。
“为什么……能毫不犹豫。”红绿灯转换的时候,她听到旁边座位上传来了女孩轻轻的声音,带着困惑与迷惘。
“我不知道怎么犹豫,时至今日,因为感情而杀人我只有过两次,其余时候都是在理性的情况下做出的判断,将目标排除——这是我在思考后得出的正确结果。既然如此,就没什么好犹豫的。”时音并不是喜欢讲大道理的人,所以她原本是不打算说这么多的,但是她稍稍握紧了方向盘,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但是镜花……不一样,你的话,一定能活在阳光下吧。”
——「我可怜的镜花,你是活在黑暗中的花啊。」
——「你的话,一定能活在阳光下吧。」
相反的两种声音在镜花的脑海里交织不停,不知不觉间,车已经缓缓地驶入了车库,时音拉起手刹,骤然回想起了尾崎红叶曾经说过的话,镜花忽然伸出手拉住了少女的衣袖。
“能像普通人一样的生活吧……”镜花乍然开口,在时音不解的目光里,镜花轻轻地咬了咬下唇,像是要寻求什么真理似的,少见地露出了灼热又执拗的神色,“和我不一样,白崎的话,有离开黑手党的实力吧,所以——也能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在阳光下,不是吗?为什么……”
——不离开。
那时女孩想说未能说出口的话语。
回应她的,是时音微怔后,温柔的目光和微笑:“是呀,我能。”
——她曾一度活在阳光下,褪去黑暗,离开泥淖,如同蝴蝶破茧重生。
却漫无目的地漂浮在风中找不到方向,结果是蝶翼被阳光灼伤,坠落于地,化作土壤的养料。
并没有怨怼,也不觉得伤悲,时音只是,理所当然地,又近乎漠然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镜花理解不了少女的微笑与话语,正在这时,她听见了少女的声音,以无比平静的口吻陈述着。
“我伤害了对我来说十分重要的友人。”
·
杀戮之夜过去了的第二天,违反黑手党细则的镜花在治疗结束后被送往了总部□□,在这个充斥着异能者、走私犯和黑帮的港口城市,这样的混乱每一天都在上演,街巷电视机里传出的新闻播报被步履匆匆的路人习惯性地忽视,同样对这一切毫无察觉独自苦恼着的是名为中岛敦的侦探社成员。
“那个……太宰先生,再怎么说,一连两天碰到同一个人,也是不可能的。”他发自内心地希望同为侦探社的前辈明白自身的提案有多么的不切实际。
然而,哼唱着“一个人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