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心。
这两个字,从前他对她说了无数次。
这是他头一次听见她这么对自己说。
心脏像是被长矛瞬间横穿缺了个口子,冷风灌进去,又疼又冷。
原来这就是从前她的感受。
或者说,连她那些感受的十分之一都没有。
她果然是了解他的,明白他是天之骄子,明白他骨子里的骄傲。
所以说出恶心这样的词,打消他的念头。
可是她忘了,他是那个从小就只认定她是他妻的顾聿铭。
除了她,他再也不要别人。
他还会在意这些。
但是他明白,不能把她逼得太紧了。
对她不好,对若生也不好。
所以顾聿铭深吸一口气,扯出一抹笑,温和地冲还在嚎啕的温若生道:“若生宝贝,别哭了。妈咪只是担心你。”
温若生还在那里抽抽搭搭,不过没有再哭。
毕竟他是小男子汉,他得坚强起来。
所以他忍着,鼻子吹出了泡泡,‘砰’的一下在顾聿铭眼前绽开。
仿佛一并将顾聿铭心底那些壅塞也消散了。
顾聿铭弯了弯唇,眸光依恋地伸出手想摸他的头。
却突然想起那个夜晚,温软捂着肚子,深红着眼看他,“他是我的
,我不准你打了他。”
他曾经动过不要若生的念头。
他配做若生的爸爸吗?
如果若生知道他的爸爸曾经并不想要他,他会怎么想?
手指伸在半空中,冰一样的凝住了。
顾聿铭咽了咽喉咙,僵涩地收回来手,看向温软,抿了抿唇,“我走了。”
这次他没有回头。
宽简颀长的背影消失在路口的转角。
温软听到心头‘磕托’一声,倏然松落,从脚底升腾上来一股无力,让她蹲了下来。
耳畔是温若生颤弱的声音,“妈咪……”
温软这才后知后觉,刚刚她对若生做了什么,她迷滂滂地看他,“宝贝,妈咪不是有意的,你别怪妈咪~”
温若生小小,温温的手指在温软眼角轻轻地擦,然后紧紧抱住温软,“妈咪,没事,妈咪凶若生,是妈咪在意若生。”
那凝在眼梢的冰一瞬化了下来,如泉涌,纵横了温软满脸。
她之前还说,她是光,但明明若生才是他的光。
是因为他,让她在咬牙熬过了伦敦那段时光。
也是因为他,让她彻底摆脱了林晚晚‘赠’给她的精神病。
温软深深抱住温若生,反复呢喃,“对不起,对不起
,若生。”
对不起没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庭。
对不起没能让你有一个幸福的童年。
“妈咪,你不喜欢顾叔叔,我以后不跟他呆在一起了,你不要哭了,是宝宝错了,我以后不会再跟他讲话了,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温若生慌乱的去摸温软的脸,想要效仿她的样子替她擦泪。
听到温若生的哭声,温软忍住哭泣,露齿一笑,,“没关系,妈咪没事的,若生乖,咱们回家。”
若生应当是有些惊到了,一个劲要温软陪着,直到很久才入睡。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顾聿铭没有再发来消息。
他们好像就这样不会再有联系。
温软翣了翣眼,猛地晃了晃脑,立马打起精神开始新的一天,新的工作中。
手边多出来一杯咖啡,是个平头的小伙子,见到温软移过来目,他有些害羞地搔了掻头,“喝点咖啡吧,我看你精神不太好。”
温软一瞬间仿佛回到了伦敦,看到了艾米。
她不由自主地抿起唇,笑了笑,“谢谢。”
她长得本来就好看,平常不笑时,眼眸低垂,只能模糊看到个娇美的轮廓,还有那浓密的长睫,有一种‘犹抱琵琶半
遮面’的含蓄,如今她抬起头,睁开了睫,那清凌凌的眼弯成月牙,如四月春光,明艳艳的,令人不禁砰然心动。
小伙子只觉得手上的咖啡不是咖啡,是酒,不然怎么会喝几口就有点晕了。
“没,没事,大家都是同事,你以后叫我靳白就好了。”
靳白越说,越觉得头顶中央空调吹下来的风越热了起来,拂在脸上直烧到了耳根,烧得他落荒而逃,坐在位置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旁边的同事笑话他,“你咋了?想追她?”
靳白搔了掻脑袋,觑了一眼温软,埋头抻了抻同事凑过来的胳膊,声音闷闷的,“才没有,你别乱说。”
“没有就好,不然我得劝你死了这条心!”
同事的斩钉截铁惹来靳白愤怒地拧眉,“你什么意思?”
他想好了同事嘲讽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准备,却没料到同事掏出手机,翻开热网给他看,“看见没,人家有老公。有孩子了。”
靳白不信,脱口而出,“照片都可以p,再说了,那孩子只是她帮忙照顾呢?”
同事砸吧砸吧着嘴摇头,“我还特地去看了温软入职信息表,家庭状况上面可是写了有个
五岁小孩,不过这婚姻状况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