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很无奈,也只能改个名了。
心想反正私下里还是叫重光,又能怎样嘛。
「那改个什麽名字好呢?」
高缴极绞尽脑汁,嘴里蹦出几个『高分子』丶『高能物理』之类的名字来。
把一旁等待的女人笑喷了,急忙拉着他说道:「你什麽人啊?你是他家长嘛?」
「我我我……我不太会取名字,要不你帮忙取一个?」高缴极问道。
那女人奇怪:「这孩子不是有名字吗?那是谁取的?」
「是他妈妈……」高缴极随后简单说了一下,重光母亲已经去世的事。
女人蹲下身,问小孩:「小重光,你妈妈有跟你说,为什麽要给你取这个名字吗?」
小重光呢喃道:「妈妈说……我是辛……辛酉年生的,属鸡,然后……然后就叫重光。」
还别说,竟然真有说头。可惜这孩子年纪太小,并不懂妈妈为什麽给他取这个名字,连复述都复述不出来。
高缴极听得一头雾水:「什麽就然后了?辛酉年生的怎麽了?属鸡就叫重光?这都不挨着啊。」
他注重逻辑,却不懂这里面有什麽逻辑。
反倒是旁边那女人听懂了:「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他妈妈是按照岁星纪年法给他取得名字,出自『十天干』。」
「十天干?」高缴极愕然:「是那个甲乙丙丁?」
女人点点头解释道:「据古书籍记载,天皇始制干支之名以定『岁』之所在,岁就是木星,而干支就是十天干与十二地支。」
「十干曰:阏逢丶毡蒙丶柔兆丶强圉丶着雍丶屠维丶上章丶重光丶玄黓丶昭阳。」
「十二支曰:困敦丶赤奋若丶摄提格丶单阏丶执徐丶大荒落丶敦牂丶协洽丶涒滩丶作噩丶阉茂丶大渊献。」
「其中……太岁在辛,曰重光。太岁在酉,曰作噩。」
「这孩子生在辛酉年,正值太岁在辛,他母亲既然以此为他命名,那不是叫『重光』,就是叫『作噩』。」
她洋洋洒洒,说了一堆,把高缴极听懵了。
念叨着:「不是叫重光,就是叫作噩?高作噩?」
随后撇嘴道:「什麽乱七八糟的名字?你这说的都是什麽封建糟粕!」
女人叹道:「这都是我们的文化啊,可不是什麽糟粕……」
「他母亲懂得这些,也是有学问的……可惜……」
高缴极摇头道:「天干地支这都是封建迷信,算得什麽学问?你懂这些,以前是干什麽的?」
女人笑了:「我叫姚君颜,战前是研究道教文化的,也偶尔给人占卜吉凶。」
高缴极白了一眼,神婆啊?
见他不屑的样子,女人反问:「你说我是学的都是糟粕,那请问你学的是?」
高缴极淡笑道:「我是理论物理学家,以前是研究高能物理的。」
姚君颜愣住,随后玩味地笑道:「哦……原来是赛博巫师啊。」
「你还说我呢?我起码还归属在文化领域,你这可是正儿八经,官方定性的文明糟粕。」
高缴极脸色涨红:「你……你……我的知识,就算比不过AI,那也是我们人类自己的知识,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理解!」
「是先辈们留下来的东西,几百年来都是这麽用的,一点问题没有。」
姚君颜笑道:「是吗?我学的东西,不也是老祖宗们留下来的东西吗?几千年来都这麽用的,也没什麽问题啊。」
高缴极指着她道:「那能一样吗!人类的物理学,以前大家都信的!」
姚君颜乐不可支道:「难道我学的东西,没人信吗?到现在也是大把大把的人相信呢。」
高缴极急切道:「你……你!物理学是真正可以用的,观测现实,总结规律,是严格推导出来的,我能用它做实事,顶多在AI眼里不完备,不能说错!」
姚君颜摊手道:「我也是啊,岁星纪年法也是真正可以用的,观测木星,总结规律,是严格推导出来的,我能用它算清木星的每年出现的位置,你难道能说它错吗?」
「你你你……我我我我……」高缴极气得结巴了。
最后来了一句:「我在战前,是有博士学位的,参加过高能物理的国家重点工程,你不过是个神婆,你有什麽!」
姚君颜淡淡一笑:「不好意思,我在战前,也有道教学院的博士证书,并且正经在龙虎山升符授籙,另外还是赣地道教协会秘书长。」
「你不应该叫我神婆,我是一名道姑。」
「你……噗!」高缴极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最后猛地喷出一口血,半蹲下去剧烈咳嗽。
姚君颜吓了一跳,什麽情况?被自己气吐血了?
她吓坏了,不顾自己衣服上的血,急忙蹲下身扶着他:「你没事吧?我开玩笑的啊,我知道你是科学家,刚才没别的意思。」
「爹……」小重光也着急得轻叫了一声。
听到这声爹,高缴极愣住了,喘匀了气,脸上的怒容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自嘲与心疼。
他抚摸着小重光的脸:「儿子,以后你就是我亲儿子,我教你学知识好不好?」
小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