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繁星明亮,与亭子里的光比起来,显得恢弘大气。
亭子里坐着一人,身材偏瘦,长长的黑发束成一个马尾,披在脑后。夜风微凉,将其额头上短发吹起,露出一截白皙饱满的额头。
李亦涵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将寒气隔绝在外,长舒一口气,白色的雾气在灯光的照耀下渐渐融入夜色。
她的目光瞧着远处,哪里漆黑一片,她却仿佛能洞穿黑夜,看到尽头,其面上有着她本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愁容,哀伤,甚至还有一丝落寞。
良久之后,她起身,朝着旁边不远的一处院子而去,缓缓推开院门,不远处房间里的声音就扑面而来。
“李有全,你看看你还是个男人吗?喝点酒就开始发疯,我当初瞎了眼了……”
“老子怎么不是个男人了,老子辛辛苦苦赚钱养家,有错吗?倒是你这个臭娘们,连个带把儿的都不给老子生一个。”
房间里突然一阵缄默,但很快,传来一声杯子落地成碎片的声音。
“李有全,多少年了,没完没了是吧?生孩子是我一个人的事儿吗?指不定是谁不行呢?”
“嘿,……”
李亦涵率先推门而入,屋子里亮光如昼,两道人影在灯光下纠缠在一起。
似是瞧见有人进来,两人各自停了手,退至一边。李有全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转头瞧向李亦涵:“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有过心理准备的李亦涵在听到这声质问之后,还是不由得颤颤身子,缓走两步,抬头道:“和同学一起学习了一会儿。”
李有全没有再说话,在沙发上躺了下去。
而孟佳则至始至终都未瞧过李亦涵一眼,她将被李有全抓皱的衣领拉平,又拂了一下额前的乱发,一屁股坐在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上,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吧嗒”一声,火苗移向烟头,随后一股浓烟从孟佳的口中吐出。
“锅里有饭菜,要吃自己弄。”
语气稍显冰冷,似是将刚刚受到的气用这一句话宣泄出去。
李亦涵未回话,她知道她不用回的,没人在乎的,便转身抬脚进了自己的房间。
半晌之后,孟佳的一支烟也抽完了,屋子里开始萦绕这一股烟味。李有全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假寐,气息粗重。
“二十五年了,我孟佳嫁给你李有全二十五年了,我到底错在哪了?”
这句问话,没有人给她回答,李有全甚至连动都没动一下。
孟佳突然抽泣起来,最后双手掩面,弯下腰,将整张脸靠在膝盖上。其实不用李有全回答她,她也知道,她唯一的错,便是没有给他老李家生个儿子。
房间里的李亦涵已经将外衣全部脱掉了,只穿着内衣,身上那原本光滑白皙的皮肤上散落着一些伤疤,有的已经结痂,有的已经痊愈化作了一条淡淡黑印,而在其肋骨的地方,有着几道新鲜的伤口,泛着青紫,渗着血,比胳膊上的严重很多。
她坐在地上,轻车熟路的从床底下翻出一个小塑料盒,打开上面的盖子,里面都是一些处理伤口的药品用具。
她简单的处理一下身上的新伤,便靠在床沿儿,顺着窗子朝外看,看着看着,开始哽咽起来,一行泪已滑落脸颊。
她从未对外面两个人讲过自己的事情,而他们好像不会管自己的死活,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们的关系越来越差,对她的态度也越来越冷漠。
她做过很多次梦,梦里的她逃离了这里,生活在一个充满阳光和爱的地方,哪里人对她都很好,她感到很幸福。
幸福?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梦醒了,她就忘了。
不知过了多久,夜很深了,外面客厅也没有一点动静。
突然窗外一声嘹亮的叫喊声,让李亦涵清醒了许多,许是半夜喝醉的酒鬼又找不到家了。
她伸手关了灯,黑暗接踵而至。
翌日。
慈恩县的县一中在小城的城东,这里是县城的老城区,听说县里有计划在三年内在城西规划一所新的县一中。
李亦涵是县一中高三(二)班的学生,这个班也是高三里两个文科重点班之一,而李亦涵的各科成绩在全高三文科里都是位列前茅的,是所有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和乖孩子。
她进了教室,将书包刚刚放在座位上,就有人过来了。
“李亦涵,让你昨天放学在后巷等我,怎么没来?”来人是个女孩,梳着马尾,个子和李亦涵差不多,容貌还算清秀,只是脸上一副剑拔弩张,兴师问罪的样子。
李亦涵低头,伸手从书包拿了课本出来,但是下一刻就被人抓住头发,狠狠的拽了一下。
李亦涵吃痛,伸手就要去抓那只手,但是却被一股大力,狠狠将脑袋按下,重重磕在了桌子上。
“啊……”
巨痛自额头瞬间传遍全身,让李亦涵短暂失神,还未待其恢复过来,便被推到在地。
教室里哗然一片,有讥讽,有嘲笑,有同情……
一时间各种声音喧嚣吵杂,一股脑的全部涌进李亦涵的耳朵里,她顾不上额头的疼痛,想要站起来身,却被人死死按住。
陆晓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