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城外回去之后,在关城的街道上她又遇到了之前那个卖鱼的小少年,这回他是一个人,穿的格外的单薄,之前干干净净的脸这会儿脏兮兮的,带着两坨不太正常的红晕。
面前放着一个筐子,里面有筷子长的两条鱼。
许青起瞅了一眼,鱼死掉了,看样子很难卖出去了。
鱼这种东西没有油水,还有腥味儿,刺又多,一般很少有人喜欢。
许青起将两条鱼要了,看了他一眼:“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哥哥呢?”
原本借了钱提着水桶就要走的少年闻言又顿住步子:“他病了。”说完,眼里就起了潮气。
许青起看着他身上那单薄的衣衫微微蹙眉:“你家住哪儿啊?你家大人呢?”这么天寒地冻的,穿的这么单薄出来卖鱼,想必日子过的十分艰难。哥哥病了,这个弟弟也没能好哪去。许青起不擅医术,但是依旧能看出面前这小少年面色不正常,像是受了风寒起了热。
“大人,我们家没大人了。”少年微不可闻的说了一句,但是许青起还是听清楚了。
她心念一动,叹了口气:“我有个朋友是大夫,可以去给你哥哥看病。”
对方眼睛一亮,随后又暗淡下来:“我还没攒够药钱。”
“我帮你们垫着,后面你们有了给我就行。生病了得及时找大夫,耽搁不得,要是小病拖成了大病就划不来了。”
那少年踌躇了片刻:“公子请随我来。”
面前这个人是他们老主顾了,年后这段时间买了他们几回鱼了。
再说,他也不觉得他们这会儿还有什么是别人可以图谋的。
关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并非都是富贵人家。
许青起牵着马儿跟着少年离开了大街顺着巷子拐来拐去的在一处废墟前停下来。
来了这边日子也不短了,许青起却没真正的将整个城逛完过,自然不知道这里还有这么一片破败的地方。
“这是什么时候毁的?”
少年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随后就提着桶朝坍塌了一半的院子走去。
进了那扇形同虚设的门,他喊了一声:“哥!”
随后就有几个半大不小的少年从里面出来。
其中还有一个蓬头垢面的小丫头,看起来都没石榴大。
许青起愣了一下,随即便明白过来,这其实就是一群无家可归的乞儿。
一群乱糟糟看不清五官的孩子,大的看起来跟许青起差不多高,小的只有她一半高。加上原来那兄弟俩一共八个人,都住在这坍塌了一半但是还残留了一半的废墟里。
落脚的地方胡乱的用棍子搭起来,上面盖了干草。
两个木架子床并在一起,晚上应该都是睡在一起的,这样会暖和一些。
之前见过几回的那个年龄最大的这会儿躺在床上紧闭着眼睛。
许青起问那卖鱼的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抿了抿嘴:“我叫程诺。”说完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我哥哥叫程许。”
“你们在这里多久了?”
许青起去看了程许一眼,额头滚烫,嘴唇都烧干涸了,他们这么近说话都没将人吵醒,有些恼火。
程诺道:“我跟我哥哥在这边两年了,杨懋来了一年了,他们几个是年前才来的,都没大人了,是我跟哥哥捡回来的。”
程诺也不大,十二三岁的样子,那个杨懋(ao)看着稍微比他大一点,但是也大有限。年纪最长的是程许,比许青起还大一点,已经十七岁整了。
他们都是无父无母的流浪儿,也没有什么耐以生存的手段,除了乞讨,就是去城外挖些野菜逮些东西充饥,但是能逮到的东西有限。偶尔也会做些小偷小摸的事情。
程许年纪大,算是他们的头。大部分时间都在找东西给他们果腹,尽量不让他们去做那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但是三天前就病倒了。
他们没有余粮,更没有钱。
今天的两条鱼是杨懋带着程诺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弄起来的,原本是想煮了充饥,但是更想给程许抓一副药。
鱼不值钱,即便是卖出去也不够一副处方和药的钱。
许青起叹气,看了程诺一眼:“你哥哥需要去找大夫,他已经烧的人事不知了,不见得能熬到你们凑够药钱。”
说完,去扶了程许:“我带他去药铺,你们要不要一起?”
几个孩子眼里的戒备还没散,不过听她说带程许去药铺,眼里还是多了几缕希冀的光芒。
程诺和杨懋一切搭手将程许弄了出去搭在了马背上。
这么折腾,程许到底睁开了眼睛,气若游丝得喊了一声:“阿诺,这是要去哪?”
“去找大夫,哥,你睡吧,等睡醒了就好了,就不冷了。”
许青起牵着马儿,马儿上驮着一个,身后跟了好几个,一串儿跟尾巴似的。
没直接去药房,她将人带去了自个儿院子里。
到院子门口,程诺就警惕起来:“不是说去药铺?”
“是去药铺,但不是你们去,我会让人请了大夫来给他看。他这个毛病,十有八九是冻得。不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