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时分,许青起避开石榴自己独自出了城。
身上的伤已经结痂,疼已经没有前两天那么疼了,但是里面长新肉,氧的很。只要不做大幅度的动作,不使劲不跟人动手,骑马其实还是没问题的。
雨后的路难行,哪怕暴晒了一日,露面依旧微微泥泞没有干。
到瞭塔前她下马,不出意外的被挡住了。
许青起道:”广康县令许青起,求见孟将军!“
听说是广康县令,守卫的态度软和了一些,其中一个道:”您稍等,这就去禀告将军!“
刚刚转身就瞧见许靖坤从营地出来,身边只跟着那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看着那行走的步子不急不徐也不想是有事情要办,倒更像是出了营帐在外面消食散步一般。
见着许青起许靖坤微微有些例外,毕竟前两天看着一身是血伤的很重,上马车都是丫头亲自搀扶上去的人这会儿就活蹦乱跳的骑马从城里跑来驻地了。
“许大人这是大好了?”
许青起得以放行,进来之后给他行礼:“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许靖坤微微抬手:“无需这般多礼。"
许青起站直了身体,这才回答他先前那话:“也不算是好了,就是不想卧床,下地走走还是能行的。一场大雨下的有些久,听说今日再一次出兵攻打梁谷关,下官一直惦记着战况,思虑再三就冒昧的前来看看。”
“输了!”提起战事,许靖坤明显兴致不高:“原以为斩下对方守将的头颅旗开得胜,接下来取关就不会太难,可惜天不遂人愿,一连三次攻击都没能拿下梁谷关,且损失惨重。”
许青起道:“人算不如天算,这场雨来的实在不是时候。”
战场之上本就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缺一样都会出问题。所以在失了先机之后落败也就见怪不怪了。
许靖坤并不是因为今日这一场落败而不舒坦,而是之前孟珩没有听取他的意见趁胜追击。他觉得导致眼下这个局面的,跟之前孟珩的墨守成规脱不了干系。
闫又珩死了,大军穿过广康城就应该直取梁谷关,而不是扎营。
南征他之所以会跟孟珩来梁谷关就是他清楚梁谷关的重要性。他在中州多年,在北地威信并不高,所以此战至关重要,却没想到连连失利。
反观西边战况却无比的顺利,老四跟着老六率军已经成功渡过通济河拿下青羊周边好几处地方,整个青羊郡收入囊中指日可待。
他将这一切都归结在孟珩身上,哪怕这一仗孟珩为了护他中箭不起,他依旧认为孟珩是有意跟他过不去,因此才会延误战机。
所以许青起将这场败仗归结于这场大雨上面的时候他周身的气息明显就不对了,哪怕没开口说一句话,许青起还是感觉到了他的怒气。
“你说的对,天时这东西很多时候当真是非人力可为的。是孤过于强求,忘了九弟到底也不过是个寻常人罢了。”说完,竟然还笑了笑:“他受了伤,你来的正是时候,去看看吧!”
许青起看了他一眼垂下眼帘,恭恭敬敬的跟他道了谢,随后转身就朝中军大帐那边走去。
一路上她的眉头都是微微蹙着的,她摸不清楚许靖坤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个人向来面上都十分的和煦,可是先前情绪外泄一瞬,很明显他内心地里面跟表面全然不同。
从在中州第一次打交道开始她就知道这不是个好相与的,幸而许靖坤去了雁门关,而她跟孟珩去了横塘关,于是便有很长一段时间再没有交集。
但是从她跟孟珩回到平桓的那时候起,就没办法再跟之前一样置身事外了。
然而无论怎样,他们都不可能去站队,更不可能跟许靖坤站一队。因为从皇帝赐婚她抗旨开始,就注定了她与孟珩与许靖坤没办法和平相处了。
抗旨不遵,扫的不仅是皇帝的颜面,还有许靖坤这个太子的。天皇贵胄,她却不愿意嫁,能活着到广康,还能当上县令,当真是全靠那两年在北地打拼出来的功勋,以及她师父的声誉了。
她师父对许家有恩,这让许怀信和许靖坤不得不顾忌。
但是,如今她师父已经圆寂,她最大的依仗已经没了,万事只能靠她自己了。
所以,广康这个地方在她手里一定要做出政绩来,还得不菲的政绩才行。
梁谷关也得拿下,要怎么拿不是她想就可以,她要跟孟珩通通气,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受伤了,也不知道伤的如何。
心中千回百转一路到了中军大帐,大帐门口有亲卫把守,都是孟珩的人,与许青起也算是十分熟稔了,汪嗣成也在。
见着她几人就客气的招呼:“许大人!”
许青点头,畅通无阻的进了大帐。
这个季节,住军帐的日子并不是那么舒坦,刚刚下过雨,地面潮气重的很,又闷又热。外面暮色已至,他哪能想到许青起会在这个时候出城来这边,伤口处理过了之后就穿了一件单薄的中衣邪卧在案子后面,手边上一堆竹简。
即便是受伤也不得休息,伤亡人数,辎重数目,以及斥候不断送回来的消息,都要他一一过目。
察觉到有人进来,他没抬头,还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