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
夏和光的声音不算小,一下子引得原本围观看热闹的人齐齐扭头朝他们看过来。
因为这位新上任的许将军昨天晚上已经被他们私底下议论半夜,据说是一个毛都还没长齐的臭小子。
梁谷关这么重要的地方让这样一个人来统领,新兵还好说,一群老兵油子就没有能看好的。
倒是整编在其中的许家军,有人之前那一夜见过许青起独闯敌营,看了闫又珩的脑袋,虽然知道的仅此而已,但是不由得深想更多。
他们知道,但是他们不说。
许青起坦然的接受着投过来的一道道探究的目光,顺着一群人自发挪开的空挡朝前走去。
九月底的深秋,即便是梁谷关也有些冷了。
但是中间以汪嗣成为首的一伙人连铠甲都没穿,还有赤着上身还冒汗的。
汪嗣成见自己仪容不整,但是这个时候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
“将军!”
许青起在边上停下来,一眼扫过去:“这是在做什么?”
汪嗣成道:“属下刚刚接管前锋营,跟他们切磋切磋,大家彼此增进一下感情。”
话落音,立刻就有人附和:“对对对,是跟左都尉在切磋。”切磋这个词好啊,总比说他们不服这个新来的什么都尉,大早上的挑衅来的强。
许青起轻笑了一声,只是那笑意完全不达眼底,眸色沉静如水:“挺好,切磋,继续。”
说完就朝一旁走去,站在圈子边沿全然一副看热闹的架势。
刚刚接手,磨合是必然的,想要服众5就得能拿出服众的东西来。
沉寂了只一瞬,场子里就再次热闹起来,许青起这才看见一群人是在肉搏,而且还是车轮战,都是冲着汪嗣成这个前锋营的左都尉来的。
“汪嗣成,你应该认识,跟我是一个地方的,也是一起应征入伍的。小时候整条街上最怂的就是他,我一开始最喜欢揍他,后来都懒得揍,除了哭就是哭,完全不敢还手,没有半点男子汉气概。
他们家经商,在曲阳城也算是有些名声,从小锦衣玉食不曾受过半点委屈。可惜祸从天降,北夷人破关,一夕之间美满的家庭支离破碎。他没了父母,只剩下年迈的祖母和幼弟。
说实在话,知道应征入伍的时候我真的是觉得十分不可思议,那么怂的一个人,磕着碰着都跟天塌了一样,却上了战场。
你看看他如今的样子,哪还有半点昔日的矜贵样子。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都是皮厚肉糙的,知道怎么样不特别疼,也知道怎么样才能避开致命处不会死。”
说完,看着夏和光:“有时候挨打也是个好办法,被打多了就有经验了,从明日开始,让石榴每日陪练半个时辰。什么时候你能还手打到她就可以跟我练了。”
夏和光愣了一下,瞅了瞅石榴爽快的应了下来:“成啊!”他算是听明白了,这位的意思是要想变得厉害得多挨打,挨着挨着就长进了,他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
细想真的有些可笑,他长这么大打就没少挨过,也没见会个一招半式成为个高手啊!
哦,还是有得,他跑的快,现在他爹都撵不上他打不到他了。
随后就听见一阵阵欢呼声,场子里面的汪嗣成把周围的一群人全部干趴下了,而后这些人也不讲武德,一拥而上。
夏和光眼睛瞪的老大: “以多欺少?”
许青起连余光都没给他一个:“战场上可没有这种说法。一一对一也好,以多胜少也罢,求的是胜利,求的是存活。目的达到就行,过程并不重要。”
夏和光完全没注意她在说什么了,全副心神都在汪嗣成那边,甚至忍不住的开始呐喊:“打他,狠狠的打!”
没有兵器,肉搏拼的是技巧也拼的是体力,许青起这也还是第一次见汪嗣成在人前施展自己的实力。
她记得之前在横塘关的时候汪嗣成就被挑选进前锋营特训,那个时候看起来真的是弱不经风狼狈不堪,让她一度以为会坚持不下去。
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了两年时间,这样的一个人俨然已经脱胎换骨了。
场上一会儿静寂一会儿喧嚣,声音此起彼伏。
汪嗣成算不得武艺高超之辈,正如许青起所言,那都是挨揍挨多了累积出来的经验。怎样不被对方打到,怎样避开对方致命的攻击,在上过战场一波又一波厮杀之后活下来的人绝对不是侥幸。而后,冲上去的一群男人被汪嗣成挨个撂翻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这一回的较量总算暂时告一段落。
汪嗣成忍着身上得疼在那振臂叫嚣:“还有谁?不服来战!打赢了我,然后堂堂正正得对着我说我汪嗣成不配左军都尉一职!”
军队里面得职位都是凭借着军功一点点得累积上去的,他承认他一跃从一个军侯变成都尉有仰仗许青起提携的成分,但这绝对不是他能容忍别人背后地里说三道四蛊惑军心的理由。
不服气,那就来战!打到服气为止。
若是连一拼的勇气都没有,那就管好自己的红口白牙,老老实实的谨守本分!
给了他军职他却坐不稳,那他就是个笑话,连带的许青起也会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