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家军到上墉不过一炷香时间,燕军便兵临城下。一路行军疲惫不堪,可对方并未打算给他们喘息的时间,趁着他们一路赶来人困马乏兵临城下。
上墉城的郡守都快要吓死了,早先听说燕军南下的时候就偷偷的把自个儿的老娘儿女送走了,现在就剩下他跟他夫人以及几个妾氏。
太快了,燕军势如破竹,真的太快了。
通济河没拦住,通源河也没拦住,十万大军回来的不足一半,这仗要怎么打城要怎么守?
要么死要么降,直接给个痛快吧!
他真的不想当以身殉国的英雄,他上有老母下有妻儿,他只想活着,安安稳稳的,哪怕不当这个官也可以。
侯天芒回城之后他郡守就开始装死,城防全部都交给了侯天芒。
而侯天芒此刻跟岳崇安站在一起,面上虽然带着一丝欣喜,但是心里面却乱的很,陪着岳崇安上了城墙,看着城墙之下的燕军道:“岳公,是末将无能啊,不止没护住公羊大人,还失了大势让燕军上了南岸。
如今能倚仗的就是岳公您了。这上墉城,若是再破了,我夏国就彻底的完了。”
上墉往南百里外就是洛都啊!
岳崇安看了他一眼,即便心里如何瞧不上面上也不曾显露半分。
“侯将军不要说这些丧气话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老夫带来五万人马,加上你手底下的人与燕军而今旗鼓相当,就算是人数有差,古往今来以多胜少的战役数不胜数,未必不能将天芒歼灭于上墉城外。”
说完,看着身边一身素色麻衣,手里拿着一支酒葫芦有些放浪形骸的年轻男人道:“清和以为呢?”
王益当,字清和。
原本以为身死的人先前出现在武阳关,而今却跟岳崇安一起出现在上墉城的城墙之上。
王益当笑了笑:“岳公说的极是,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燕军久居北地,骤然来到南边,总是需要时间适应的。
打仗有输赢,可哪有那么多一往无前的长胜呢?”
岳崇安笑了两声:“清和所言极是。所以这一战,你为先锋如何?”
许氏抓了他的儿子,巧了,他手上也有许怀信那老匹夫的儿子,虽然只是养子,但是看着他们兄弟兵刃相见,自相残杀,倒也是足够了。
王益当能说不吗?不能。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所以他笑着答应,应的干脆利落:“岳公有令,清和不敢不从。”
“大善!”
二人的话音被一把飞来的箭打破。
那箭,是孟珩射出,对着城墙之上的王益当来的,却被王益当避开,徒手一把抓住了,随后轻飘飘的从女墙里丢下了城墙。
看着远处的人,多情的眸子里带着笑意,只是那笑意中有斑驳的雾气腾升那么一瞬,很快消失不见。
燕军领军的是孟珩跟许青起,许靖坤坐镇后方,前面的消息不断的送过来。
“岳崇安,岳清平,王益当!”
许靖坤将最后那个名字在嘴里反复的咀嚼了好几遍:“真是孤的好弟弟,他终于愿意冒头了。”
“侯天芒那边如何?”
来人回禀:“没有变数,一切安计划进行。”
许靖坤嗯了一声:“五门岭那边可有消息?”
“回禀殿下,一切准备就绪!”
许靖坤闻言轻轻的吁了一口气,在地域图上看了好几遍:“岳崇安,猛虎出山,既然出来了,孤又怎会放虎归山呢?”
若是上墉城岳崇安不降也不死,那也绝对不会让他活着回武阳关!
战鼓一响,投石车再次先上,已经大概清楚燕军的作战方式,即便巨石砸的城墙之上地动山摇岳崇安也岿然不动。
他不动,王益当也不着急,是不是的还扬起酒葫芦抿上一口酒,完全不想是大敌当前他马上要上站杀敌,看起来像极了出门春游。
岳崇安问他:“清和看起来倒是十分轻松,城下那些,好些都是你曾经的同袍,稍等就要生死相向,就没有一丝犹豫不舍也不紧张吗?”
王益当轻笑一声:“为什么要犹豫不舍呢?我是个叛徒,避不开的生死相向,若不是他死就是我亡,能活着谁想死呢?燕军也好夏军也好,杀谁都是一样杀,都是刽子手,有何区别?”
“好,既然如此——”
“岳公!”
花在紧要关头被侯天芒打断:“请岳公给末将一个机会,末将愿一马当先开城门迎敌,将功补过。”
这个过,则是先前一战惨败的过失。
岳崇安原以为这个姓侯的是个贪生怕死的玩意儿,却不想倒是还有几分血性,当下就应允了,看了王益当一眼:“好啊,既然侯将军愿意出城迎敌,那就请你先出城会一会这些人,好好杀杀他们的锐气。”
昨日成功渡河,今日一早就兵分两路,分别来取上墉河汉阳,未免也太自视甚高不将他岳崇安放在眼里了。
侯天芒领命而去。
城墙之上的号角响起,战鼓也响起来了。
厚重的城门一点点被拉开。
远处的许青起见状拔剑高呼:“儿郎们,冲!”
话音未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