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靖承的脸色十分的难看,但是此刻他什么都不能说。
太子如此失态也不是不能理解。天之骄子,一国储君,从平桓代替皇帝亲征一路所向披靡直取中州。
眼看洛都拿下了,却出了这样的意外。
行军打仗受伤在所难免,可是这样的伤,还不如死了。
许靖承不开口,许靖坤一个人发疯自说自话也觉得没去,毫无形象的靠在那。
内侍这才敢进去禀告:“太子殿下,宁王殿下,逍遥侯来了。”
许靖坤有些艰难的朝外看去。
周泽漆踩着满地的茶水瓷片到了跟前拱手行礼。
许靖坤这才微微镇定了几许:“三弟,孤的眼睛彻底看不见了。那几个庸医害了孤,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孤!”
周泽漆起身上前把脉,许靖承的目光却一直在他身上。
半响之后周泽漆收手起身,一撩袍子在许靖坤跟前跪了下来:“殿下,臣无能!”之前便无能为力,到了如今这份上,更无能为力。
屋子里面陡然一静。
半响,许靖坤的声音才阴恻恻的响了起来:“无能为力?你的意思是说孤治不好了,以后永远都是个残废了?”
周泽漆闭口不语。
虽然这是眼见的事实,但是不能从他嘴里说出来。
许靖承见状也跪了下来。
他们是君臣也是兄弟,即便是在朝堂之上若无大错,也断然没有下跪的规矩,但是此刻许靖承还是跪下了。
“大哥,人力有尽时。三哥已经尽力了,臣弟会继续寻找名医来为你诊治,一定会有转机的。”
许靖坤冷笑:“转机?让孤更瞎,废的更加彻底吗?”
他已经不信这个亲弟弟了。
“臣不敢!”
许靖坤看着他,知道他生气了。
素日里都自称臣弟,只有生气的时候称臣。
但是那又如何?自己才是受害者。
他收回目光,任由许靖承在地上跪着,而后极力的压制自己的情绪问周泽漆:“孤不求痊愈,只想让你尽力,哪怕是回到之前的样子也好。”
他当然知道周泽漆已经束手无策了,不然不会提出悬赏名医的法子。
但是,外面的这些酒囊饭袋,一个个混账,不仅没有起到任何效果,反而让症状加重。
就这样也敢自称名医,也敢来医治他,那就该死!
“外面那三个,拖出去打死,挂在城门之上,让来的那些人好好看清楚混弄孤会是什么下场!”
内侍领命而去,许靖坤的目光再一次落在周泽漆身上。
周泽漆却道:“殿下恕罪。”
眼睛模糊不清他都不能保证重见光明,何况眼下完全看不见了。
甚至还有可能影响到另外一只眼睛。
与其相比,手臂还好说,虽然不如之前灵活,但是重新疏通经脉还能缓解一些,起码不会一直这样疼痛连抬都抬不起来。
但是此刻他不能开口。
太子成了如今这副样子,刺客没抓到,怎么着也得有个宣泄的地方,他不愿意做那个被太子宣泄的靶子。
“所以,孤是好不了了,对吗?”
许靖坤抬手,不知道是想做什么,突然手又垂下去,似要放弃。
“逍遥侯,不管你有没有办法你都得想办法治好孤,如果孤的眼睛好不了,那你的眼睛也没留着的必要了。孤的右手若是不能用,你的那只手留着也多余。你救不回孤的妹妹,也治不好孤,留着他们有什么用呢?你说是不是?”
许靖承不敢置信的抬眼看着许靖坤,显然是不敢相信一国储君,素来都注重仪态修养的人竟然疯魔至此,说出这种丧心病狂的话来。
但是转而一想,从遇刺之后太子就一天比一天暴戾,言行举止与之前判若两人,有什么疯魔的举动都不稀奇。
“大哥!”
许靖坤再次冷笑,根本不理会他,目光一直在周泽漆身上游离。
“孤知道你想要什么,也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也好,老四也好,都觉得是孤杀了老九,你们是兄弟,孤是外人,你们只信自己听见的想到的,你们从来都不曾信过孤。
不信孤是无意的,不信孤是无辜的。逍遥侯,你以为是孤杀了老九?不是的,是你,是许青起,是你们一起害死了他!”
说到此处他看着情绪一直没有任何波动的周泽漆抬眼,不可遏制的大笑出声。
“孤看重她,你喜欢她,但是她跟老九情投意合惺惺相惜。一个女子,再如何厉害,他也不会允许她如同祸水一般横在我们兄弟之间。许青起是有些本事,可是我们许家,我们大燕从不缺有本事的人。
那里本就是为她准备的,谁能想到她命大,居然逃过一劫,反而让老九丢了命。
这大概就是人算不如天算,世事难料?”
他原本也以为是自己的过失,但是他派去伏击岳崇安的人一个都没能回来,他就知道出了问题。
在想到出征之时皇帝指派的那个人,理由,时间,全部都对的上。
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他笃定十有八九就是如此。
错了也没关系,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