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仓看了看屁股下面的凳子:“这石凳是不是动过,我记得前几天不在这个位置。”
“大将军好记性,之前在那边,春回给挪过来的,说要在那边种点花草。”
陈仓瞠目结舌的看着送茶水过来的春回:“行啊!小丫头还挺厉害。”
春回腼腆的笑了笑。
不熟悉的人她向来话不多,因为不了解,生怕多说多错。
半响才道:“奴婢只是空有一把蛮力。”
没啥用。流寇杀进家里的时候她也没能护住爹娘,打死了两个还把她下个半死,半夜三更跑路。
陈仓道:“力气大就超过许多人了啊!春回爷跟你讲,你家主子可不是一般人。你别看她现在病歪歪的说话都费劲,那可是厉害着呢!你好好伺候着,回头她一高兴,随口指点你一二你就受益无穷。力气有了,能好好使出去那可是不得了。”
说完转脸看着周泽漆:“你这半道上捡个丫头也能捡个厉害的,这什么运气啊!”
周泽漆道:“不然说人跟人有缘分呢?这丫头跟阿起就是有缘分。”
春回老老实实的站在边上不接话,偶尔看许青起一眼,实在想不出来一个说话都没大力气的人能厉害到哪里去。
周泽漆看许青起精神不错就陪在这边多坐了一会儿:“今日见着大将军家的孩子了,挺机灵的,明日开始教他,得闲就带他来给你看看。”
陈仓插话:“等她再好一点,仨都带来。一个个年纪不大皮实的很,闹腾。”
几人说说笑笑,倒是岁月静好,却不知中州那边风雨欲来。
这还得从几个月前年三十说起。
年三十的时候皇帝召太子进宫了。
许靖坤这会儿已经定型了,右手绵软无力,别说写字,纳筷子都拿不稳,只能日复一日的练习左手。
左眼是根本看不见一点了。
老远看着看不出来,近看就能看出来那只眼睛灰蒙蒙的一层。
皇帝心里也很难受,承诺他:“寡人不会废太子,不会改立太子,你是寡人唯一的太子。”
许靖坤却是听出来了:“所以父皇的意思,儿子这一辈子都是太子,当着这个太子直到死了吗?”
虽然他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他这段时间之所以平静下来也是因为渐渐接受了这个结果。
可是自己父亲亲口说出来,他还是觉得难受。
他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遭遇这些。
父子俩在大兴宫南书房说了什么就连皇帝跟前近身伺候的人都不知道,只知道太子怒气冲冲的出了书房出了大兴宫出了皇城直接回了八方馆。
诺大的皇城没有他的容身之处,反而倒是行馆成了他最后的归宿。
皇帝被气倒了!
当时没看出来,第二日没能早朝,烧的厉害,甚至开始说胡话。
这一折腾就是大半月,病情总算是稳定下来了却因为操劳国事迟迟好不起来。
这些事情陈仓向来不关注,但是消息多少会收到一些。
四月中旬他再次收到了皇帝病重的消息。
“皇帝真不是人干的,太废人了。”
许青起听这话听的直想笑:“全天下怕是没几个人能跟大将军有一样想法的人了。乞丐都还有皇帝梦呢!既然来这世间走一遭,自然是爬的越高越好。看风景,自然是要站在最高处,一览众山小。”
陈仓却道:“我就不稀罕。你瞧瞧老爷子,早先在雁门关一年四季三天两头跟北夷西戎干架,轻的重的受伤不知道多少回,不什么事也没有。现在去洛都了,都说那是最好最繁华的地方,当了皇帝像是去享福了似的,但是你瞧瞧,三天两头都是病。”
许青起道:“岁月不饶人啊!人上了年纪,年轻时候不在意能抗住的伤痛就扛不住了。人力终有时,如何与天抗争?”
周泽漆接话见缝插针的说教:“你倒是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就更加应该好好的调理身体,你这个身体也是轻伤重伤一大堆,若是不好好调理上了年纪也一样难过。”
许青起笑了笑,脸上虽然还没长起来多少肉,但是脸色没那么难看了。
上了年纪,那首先得活到上了年纪再说啊!
她现在这样可不好说。
筋脉受损太厉害了,她近日一直在尝试着调息,但是屡屡受阻,痛不欲生。
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周泽漆就算是神仙也难救的了她。
想想眼下的日子,每一天都像是偷来的一样。
过一天算一天。
但是无论如何也得熬着,她总不能比许怀信先死。
长宁侯?倒是挺舍得。若是她真的死了,她也无后代袭爵,就算是加封她为皇帝又有什么用。
不亏是皇帝,面子功夫做的真好,权衡利弊怎么都得他得益。
可惜了,自己没死。
若是皇帝知道他封得长宁侯没死,不知道会如何?
离开她的院子,陈仓忧心忡忡:“你说她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陈仓看着一问三不知的周泽漆就着急:“义父啊!老头子要杀她还差点就成功了。但是你看,我刚才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