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屿跟诸葛乘风洗漱完之后过来再一次拜见了二人,随后才去了偏厅用饭。二人初来乍到,又是长宁侯老家来的人,府中没人敢轻慢真拿他们当奴才,夏和光甚至还拎了一坛上好的花雕过去作陪。
看见他苟屿就放下筷子朝他招手:“夏小公子!”
二人起身。
夏和光到跟前:“老伯不要多礼,这边跟曲阳一样,是师父的家自然也是你们的家。”
将酒放在桌子上:“坐,坐!”
三人落座,苟屿才问:“你师父是怎么回事?”瞧着都没有点人气了,那一身艳丽的衣裳她都快压不住了。
夏和光给二人倒了酒才道:“师父现在是大司农,掌管国库,天下钱粮皆要经她之手。之前她去了阳夏查官盐。”
诸葛乘风眉头一拧:“阳夏是蜀州啊,是岳崇安的地盘。”
“岳氏除了老二岳清江,其他人都来洛都了,除了岳清江在背后地捅刀子,还有个叫姬红缨的,师父之前在云上杀了她儿子。”
“是姓姬的那个贱人!”这可真的是新仇旧恨了。
“对,据说她用毒很厉害,但是武艺一般,到死师父都不知道她到底如何将毒下到自己身上的。若不是临走时逍遥侯不放心,将身边最可靠之人给了她,又配制了解毒丹,她怕是陨在阳夏再也回不来了。
可我听说,毒还没解,随时都会发作,发作的时候如刀搅脏腑,生抽筋脉,痛不欲生。逍遥侯每日都在给她施针用药,但是一直没能驱毒成功。”
苟屿面色沉重:“那到底能不能解?”
“这得问逍遥侯!”他是夏和光知道的医术最好的人,他若是都不行,怕是没人再可以了。
“问我什么?”
周泽漆从外面进来。
苟屿跟诸葛乘风相视一眼。
这聘礼送到了,宴席也散了,这人怎么还在?
想归想,该有的礼数不能少。说是跟曲阳一样,实则大不相同。
在曲阳,他们是江湖人,就算是许家的仆人,也没有多少规矩更没有多少讲究。但是到了洛都,处处都是规矩,都不能少了规矩。
行礼之后周泽漆落座之后他们也才落座。
诸葛乘风难得的先开口:“正在说我们家小姐的事情,她中的毒,到底能不能解?”
周泽漆沉默片刻:“我会尽力的。”
没有肯定的答复,二人便明白了,难!
苟屿那双被耷拉着的眼皮遮挡的眸子一瞬间全是悲凉:“我就知道,权势之下就不可能有安稳的地方,但是那孩子,从小主意就大,别说我们俩个老不死的,就是总镖头在的时候,她打定主意要干的事情也拿她没办法。
可是,许家就剩下她一个人了啊!总镖头侠义了半辈子早早的去了,难不成还换不来他后人的几天安稳日子吗?都说好人有好报,可是这世上多的是鬼魅横行,好人反而过的如履薄冰。
那会儿老奴在院子里看见她的时候差点就没忍住,明明是很欢喜的日子,明明她也很欢喜,可是叫人看着那枯槁的面容就欢喜不起来。哪家的待嫁小女娘是她这样子的啊!”
周泽漆道:“是我没照顾好她!”
诸葛乘风摆摆手:“不是这样说,她那个性子,我们从小看着她长大的,还能不知?那会儿我看见她一身鲜亮都有些恍惚,她小时候最喜欢鲜亮的颜色,因为总镖头从小给养出来的。大红的裙子,斗篷,鹿皮靴子,叫人看着像是冰天雪地里面跳动的火苗一般,耀眼无比。
那会儿总镖头还在,他总是说,女儿家就要这般,要鲜亮朝气。但是至从他不在了,小姐就再没穿过鲜亮的颜色了。
她这短短不到二十年,早先看似过的肆意,其实也难,幼年丧母,而后又丧父,一个人在外摸爬滚打独自闯荡,累的时候连个真正的庇佑之所都没有,几番死里逃生,老奴以为她总算否极泰来能过几天安生日子了,如今又成了这般。”
从曲阳走的时候,他们俩老头真的是满心欢喜,从小看大的小丫头终于要嫁人了。
可看见人的那一瞬,就像是被一盆带着冰碴子的水给淋下来了一样。
“侯爷,日后就要劳累你了。”
周泽漆轻轻摇头:“能得她为妻,是寄风三生之幸,此生最欢喜的就是能与她结为连理白头偕老。”
下聘之后周泽漆除了去少府,基本上就住在了长宁侯府。
许青起的毒未解也未发,所有知情之人都战战兢兢提醒吊胆的。
刘谦连续被皇帝召进宫好几次,而后召集九卿议事,许青起身体抱恙又在假期因此并没有出现。
去的就只有周泽漆。
徐茂问他:“逍遥侯,老夫听说你跟长宁侯的婚期已经定下来,好事将近了?”讲真,谁家成亲这么仓促啊,下聘之后成亲的日子起码得三个月之后了。该不是那许青起真的不行了吧?那这要是进门就没了,这逍遥侯可就是新婚就成了鳏夫,也太倒霉了些。
这么一想,再看周泽漆,目光中就带了周泽漆看不懂的同情之色。
周泽漆眉目含笑,显然这会儿谁提起这桩婚事都能令他心情愉悦,对徐茂也难得的有了几分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