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珩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夕阳已经到了天边,最后的余光染出绚丽多彩的云彩,美的让人抬眼难忘。
院子里除了下人,还有一大两小三个孩子。
孟祈辰看着一身黑衣脸上带着面具的男人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半响才开口:“你是我爹?”
孟珩嗯了一声:“是啊,你要认我吗?”
孟祈辰被他这么一句话弄的不知道再怎么开口了,他是在逍遥侯府长大的,可再如何长大也不过才十一。
人人都喊他一声小公子,小时候他一直以为自己就是逍遥侯的儿子,但是后来他懂了,他姓孟,怎么会是周家的孩子呢!
别人有爹娘,他没有,他只有伯父跟伯母。
他们对自己都特别的好,但是……
他主动问起的那天,他三伯一点都不意外,只很柔和的告诉他:“阿辰当然有爹娘,只是你爹娘不在跟前而已,你爹得了病,伯父治不好他,所以他去外面寻医,等病好了就回来了。”
“您的病,好了吗?”
孟祈辰看着面具下面的那双眼睛,突然就有了伸手将他面具拽下来的冲动,最终却遏制住了这个念头。
孟珩微微一愣,继而点头:“好了。”应该是好了吧!
“那你还会走吗?”
“回吧!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这下倒是为难住了孟祈辰,对他很好很好的三伯母病重,他怎么能走呢?
可是……
随后便容不得他再多想,因为程许进了院子,在指挥着人在房屋门口挂起了白灯白幡。
满朝文武,整个洛都都知道长宁侯的身体这些年一直不好。
尤其是最近一年,几乎没人再见到她出府走动。
随着几个小的陆续回都城,私底下都在议论,这回怕是真的不行了。
直到逍遥侯府大门外挂上白幡。
这个早先在朝堂上搅风弄雨,辞官之后依旧不消停的女人终于死了。
随后又觉得遗憾,那样厉害的人竟然年纪轻轻就死了。
都说祸害遗千年,怎么这么早就死了呢?
当日下午,护国寺的僧人就来了逍遥侯府。
停灵七日,而后葬在了城东,入太庙。
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位入太庙享供奉的女子。
长宁侯许青琪起一生,北战南征,任大司农一职功绩卓越,配享太庙。
偌大的逍遥侯府少了一个人,突然就寂寥下来。
孟珩和孟祈辰暂时住在蘅霜苑没走。
他回来的时候正值许青起去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他。
然而连续这么几天,不可能没有人注意。
宫里来人了。
孟珩一点也不意外。
他既然活着回来了,不傻了,皇帝那怎么可能不召见呢?
皇帝在南书房见的他。
“小九,我们很多年没见过了,寡人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孟珩低眉顺目的回答:“草民也以为,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十多年前,你是先皇亲封的镇远大将军,如今依旧是。”
孟珩摇摇头:“十多年前就不是了。先皇亲封的镇远大将军当年死在了千仞崖。”
许家的养育之恩,他用他的命和终身的幸福偿还了。
如今多活一天都是赚来的,谁也别想再束缚他。
阿起曾经说过,她此生最快活的时光就是年少时行走江湖游历在山水间。
他试过了,确实如此。
尝试过了自由的滋味,如何会愿意再回到牢笼之中呢?
“你还再怨他!”
“草民不敢!”是不敢而不是不怨。
“寡人知道,许家欠你太多。寡人只想弥补一二。”
孟珩摇摇头:“圣上严重了,过往种种早就烟消云散。草民如今不过是一废人,能站在这跟您说话已经是极限,实在担不起您的厚望。”
他拿自己的一切换来的为数不多的自由,无论如何也不能舍去。
“就不能为祈辰考虑一二吗?”
孟珩沉默不语。
从宫里回逍遥侯府他一路上都在想孟祈辰。
那是他的孩子,是因为他才来到这个世上的。
孩子不想,他也不想。
可是来都已经来了。
这么多年他一直不管不问,他不是一个好父亲。多是仗着老三和阿起心中的愧疚,将原本属于自己的责任推脱的一干二净。
如今是该拾起来了。
回府,他没直接回蘅霜苑,而是去了前面寻周泽漆。
他打算这两日去两个哥哥府上拜会一下,而后就该离开了。
周泽漆没有去少府。
从许青起病重他就很少去千步街。
辞呈递上去却被皇帝压下了,如同石沉大海。
偌大的院子,两个孩子早就搬出去了,本来就只剩下他跟许青起,平时赏花作画倒也其乐融融。如今只剩下他一人。
坐在栏台上看着走来的孟珩笑了一声:“来!”扬了扬手里的酒壶。
孟珩走过去在他边上坐下:“三哥一贯不爱喝酒,如今这是要借酒消愁?”他以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