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门外便传来提醒她该离开的咳嗽声。
梅问心忍着断了肝肠的痛,晃晃悠悠的起身。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尽数落在了方鸿远的手背上。她的唇瓣在张合,却还是说不出一句再见的话。
本就不想分开,如何说再见?
“你答应过的。”尹美莲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答应别人的事情,就要做到。
“我、我知道……”梅问心反复的握拳,应了一声。
她依依不舍的看着方鸿远的脸,所有的话在心中盘旋,她朝着他的耳边靠近,那句再见最终还是没说得出口。她在他的耳边温存良久,最后化作凝噎万千的一句,“我舍不得你……”
是啊,舍不得。
他们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没有做,许许多多的路没有走。
怎能舍得?
可是再舍不得,也是要走的。
她不能看着他为了保护自己,再一次傻乎乎的用性命去挡,不能看着他同样爱着的母亲已死相逼,害得他背上不孝的名声。
所以,她得走。
走的越远越好,漂洋过海,远的让他看不见够不着,远的他再也寻觅不到她的身影。
可是,我走了以后,你要一辈子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活的长长久久,长命百岁。
只有你平安快乐,才不枉费我狠了情碎了心的离开你。
梅问心忘记自己是怎么鼓起勇气从方鸿远的病房中离开,忘记了怎么上了车,忘记怎么到的机场。走一路想一路,脑子里全是他的声音他的微笑他的疼惜,鼻尖都是他的体香他呼吸的气息他亲吻时口中味道。
她坐在机场候机室的椅子上,双臂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身体,像是感觉到他温暖接受的怀中,在温暖着她冰凉的心,眼泪控制不住的干了又落。
她抬头,望着在机场中穿梭的人群,望着机场的登机信息显示屏
,望着身材窈窕高挑的空姐拖着行李在她的身边走过,高跟鞋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她们都有自己的终点。
可是,她的终点在哪儿?
世界这么大,没有了方鸿远,她要去哪儿?
她不知道。
她就这么在机场坐着,像一个白痴。
不!
她不像白痴。
她本就是白痴。
也只有他,会将像个白痴的她当做掌心里的宝,将他推上万众瞩目的方向,让所有人仰望她的风光。他则安静的坐在台下,满目柔情的看着在人群中宛若精灵的她,守护着她的笑容。
可是,从今天起,那满目柔情的双眸,再也看不见了……
“叹……”
叹息声伴着脚步声在梅问心的身边停下,宽厚的大手落在了梅问心的肩膀上。梅问心幽幽的回头,落在他的脸上。
“爸……”
嘴一张,满心酸楚。
“没事。”梅叶舟仿佛知道梅问心想说什么,在她说出前打断了她。他在梅问心的身边坐下,视线落在显示着航班信息的大屏幕上。
他问,“想好去哪里了吗?”
梅问心摇头。
她不知道她该去哪里,因为她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守在他的身边。
可惜,终是不能了。
梅问心缓了缓情绪,歉意的说,“爸,对不起。”
梅叶舟不明,“为什么说对不起?”
“原本,我想在你生病的这段时间将你接回家好好养病,开开心心的过完接下来的日子。都是我不好,你都这样了,还要害得你为我分心,为我奔波,为我x劳,我不是个好女儿。”梅问心难过的说。
梅叶舟轻轻的笑了,疼惜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既然不知道去哪里,跟爸爸走吧。”沉默良久,梅叶舟提议道。
梅问心错愕的望着梅叶舟,不明,“跟你走?”
去哪?
“放心吧,爸爸没那么容易死的。爸爸就算死,也得看见你
开心快乐再死。”对视着梅问心的眼神,梅叶舟笑容温暖的像三月柔柳,满目慈爱和坚定。
那是他放任着肿瘤在他的脑海中病变不去治疗,是因为伊人已矣,他们的女儿幸福的如若泡在蜜糖罐中,他了无牵挂,独活索然无味。
然而此刻,他和她的女儿遭逢巨变,他怎么能丢下她,又怎么舍得丢下她?
所以,来时他想好了,他决定不再消极,他要积极的面对病魔,就算拼得一年半载陪她散心解闷,他也要去拼。
“爸……”听着梅叶舟的话,梅问心的眼泪夺眶而出,扑进了梅叶舟的怀里,犹如在暴风雨中折断翅膀,受了惊吓的小鸟,冲进了父母温暖宽阔的臂膀中。
疼痛着,疗养着。
一年又一年。
……
三年后。
新年的鞭炮声响起,满街红色的灯笼高挂,绚烂的烟花升上了天空,等待着新年倒计时的人们仰着头,欢呼着又是一个盛世年的到来。
舞龙的、舞狮的、扭秧歌的,热热闹闹的在街上穿过,黄皮肤黑眼睛黑头发的人,隐匿在白皮肤蓝眼睛黄头发的人群中央,犀利的眼神犹如天空中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