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问心忽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再次上前两步走到病床边前停了下来。
她静静的看着林乐的脸。
林乐的脸上化妆精致的妆容,安静的闭着眼睛。
如果不是有人告诉她,她一定不相信眼前的这个人死了。
向阳的声音传入梅问心的耳畔,带着几多愧疚,“我知道,她也许曾经伤害过你们,但是她现在已经死了,你就算有再多的怨言,她也听不见了。”
是啊,她听不见了。
所以她曾经造下的孽也不用还了。
她倒是走的省心,那么其它人呢?
她可曾知道,其它人还在承受着她所造成的疼痛。
梅问心望着林乐的脸,心中复杂万千,昔年方鸿远倒在血泊里的情形再一次浮现在眼前。
这件事情,即便是隔了三年,也如鲠在喉的痛着。
她想,哪怕是过了一辈子,这哽痛也无法消除。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忽地,一阵从喉咙间发出的声音再次传入耳畔,梅问心猛的回头,朝着多多望去。
多多努力的张大嘴巴,不停的和她说话,可是始终都说不出半个字来。
“多多,你怎么了?你想跟我说什么?”并不知道多多已经失语的梅问心,不明的看着她。
多多见梅问心不懂,急的眼泪扑簌扑簌的掉。她指指林乐,努力的做出了喊‘爸爸’的唇形,而后冲着梅问心不停的摇头,双手合十的在祈祷着什么。
梅问心似乎懂了。
多多应该想问关于方鸿远的事情。
她在祈祷着方鸿远平安无事,也在乞求她原谅她妈妈当初做的事情。
可是,原谅得了吗?
梅问心错开视线不看多多,多多急忙拉着梅问心的手,不停的喊着爸爸。
她除了想要她原谅妈妈,还想知道爸爸现在怎么样了。
他有没有死?
梅问心努力的平复着心情,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这是林乐造的孽,跟多多没有任何关系,才能重新向着多多看去。
“你为什么不说话?”她问。
“她不会说
话了。”向阳回。
“不会说话?什么意思?”梅问心愣住了。
“关于多多的问题,关于你和鸿远的问题,等我将林乐的身后事处理好,我们再坐下来慢慢聊,可以吗?”向阳问。
“……也好。”梅问心点头。
就像向阳说的,不管林乐曾经做了什么,伤害了多少人,她现在已经死了。
人死如灯灭,往日的恩恩怨怨,再也无从提起了。
但是原谅她,她断然做不到。
她能做的只有将事情不牵连到多多的身上。
林乐的身后事很简单,没有灵堂,没有宾客,没有葬礼,也没有送别,唯有一张遗照和一盒骨灰。
火化完遗体的当天,向阳将她的骨灰放进了他那间别墅的三楼最里间的房间里。这个房间,放着很多他很重要的东西。
他在里面设了一个牌位,上面写着妻子林乐之灵位。
灵位后面摆着她的骨灰和遗像。
向阳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多多就这么在旁边看着。
安静的看,安静的哭,安静的送别。
她成熟的根本就不像一个年仅九岁的孩子。
忙完了一切,向阳只是说了一句‘别哭了’,她便抹去了眼泪,冲着向阳微微的笑着。
笑着的眼睛里,全是哭泣后的红血丝。
向阳说,“你妈妈的骨灰,我以后会送回国,所以现在暂时不安葬。”
多多用眼神告诉他,她知道了。
向阳问,“那你愿意跟着我生活吗?”
多多点点头。
愿意。
向阳的心口泛起了绵延的伤痛。他弯腰平时着多多的眼睛,又问,“那你还想叫我爸爸吗?”
多多依旧点头。
她满目询问,“你愿意吗?”
向阳没有回答多多的疑惑,继续问,“我这里很危险,你怕危险吗?”
多多不明。
危险?
什么危险?
“如果你留在我身边,随时随地会看见有人受伤,有人死亡。更可能,是我受伤,我死亡。你害怕吗?”向阳补充道。
听着向阳的话,多多的眼波急速的流转了起来。
她
的脸吓的惨白惨白的,眼中全是恐惧。
是啊,她应该恐惧害怕的。
毕竟她才九岁。
如果不害怕,她便不是个正常人了。
向阳安抚的揉揉多多的头,轻声道,“没关系,如果真的害怕的话,我把你送回国好不好?”
回国?
多多深思了许久,比划着手语,“那你呢?”
经过了几天的研究,配合着她的眼神,向阳已经能够看懂她简单的手语了。他温柔的笑,轻声道,“我没关系的,我不怕危险。”
多多突然沉默了。
有谁会不怕危险呢?
向阳将多多的小手牵起,领着她往外走。
多多不明的望着向阳的脸,像是在问他要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