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如何到这样的地步了,一点子东西也值得你算计?”
紫鹃振振有词地道:“我这是勤俭节约,哪里是处心积虑地算计?虽说面药有效验,是珍珠宝石物尽其用,咱家的确不缺这些东西,可不能十分作践人力物力不是?前儿姑娘看书时感慨珍珠是采珠人的斑斑血泪凝结而成,今儿反忘了?”
黛玉忙笑叹道:“罢,罢,罢,我是有十张嘴也说不过你紫鹃的一张千伶百俐的口,原是你说得最有道理,我无话可说。你只管放心,明儿你出去了,我厚厚地给你备份嫁妆。”
屋里众人都是一笑,饶是紫鹃向来厚脸皮,此时也不由自主地红了脸。
她正要开口,忽有凤姐打发旺儿媳妇过来,陪笑道:“上回姑娘送给老太太、太太、奶奶、姑娘们的玉容散和豆面子我们奶奶用着甚好,奶奶问姑娘还有没有,若有,再赏些带回去给奶奶使,若没有,便赏个方子,奶奶找人配出来,以后就不用担心有人来问姑娘要了。”
黛玉忙道:“倒有新配出来的一些没用,不嫌弃就带两罐回去给你们奶奶使,方子我叫紫鹃写出来,叫你们奶奶以后自己配,配出来了先去老太太跟前讨个好。”
给贾家送去的各样面药都是古方所制,一般人都能使用,并非紫鹃单独给黛玉调配的。
紫鹃觉得十分肉痛,玉容散还罢了,其中白芨虽贵尚能接受,然这新配出来的澡豆却是用南珠羊脂玉奇楠香配制,林家以后不会如此豪奢,她这回没舍得分给别人,送出一罐便少一罐,所幸瓷罐精致玲珑,只能装二三两,也够使一个月了。
取出玉容散和澡豆递给旺儿媳妇,紫鹃立刻把方子写出来,贾家那么豪奢,处处讲究,以后用的澡豆还是自己配制罢,他们林家可供应不起那么多女主子们的使用。
旺儿媳妇感恩戴德地走了,黛玉方命人找人打磨奇楠香珠子。
紫鹃特地叮嘱道:“告诉匠人,打磨珠子后剩下的粉末碎屑可不许给我糟蹋了,剩下多少便给我带回多少来,我配药得用。”奇楠香金贵,就是碎屑粉末,一钱也值十几两银子。
奇楠香珍稀,工匠打磨分外谨慎,半个月后林如海才得到做好的念珠,颗颗圆润光洁,戴在腕上摩挲片刻,听黛玉笑谈此事,暗暗点头,开口道:“这孩子格外有趣,话虽俗,却极有道理,行事也有分寸。难得她一心为你,有什么好东西都先想着你,咱们不能亏待了她。”
黛玉笑道:“父亲放心,我绝不会亏待了她,她就爱那些黄白之物,等到年下精心挑选两套好的头面与她,比什么都强。”便是父亲不说,自己心里也有数。
林如海微微颔首,心里想着要不要再给紫鹃几亩地,除夕荷包里也要多多装些金锞子。
黛玉不知林如海心中想法,她蹲在父亲的跟前,将自己给他做的精致鞋袜亲手换上,抬头道:“父亲穿着可舒适?若有不适,我再改改。”
林如海在屋里走了两圈,大笑道:“好好,正合适,我如今也享女儿的孝顺了。”
黛玉眉眼带笑,何尝不是她享着有父亲依靠的福分?
父女两个其乐融融,竟是难以用言语来形容他们这份父女之情,展眼便进了腊月,这日正下大雪,林如海上班去了,黛玉和紫鹃闲极无聊,并丫头们在院中堆雪人,寻了旧的不能用的昭君套、斗篷给雪人穿戴,细端详时,黛玉掩口笑道:“鼻子歪了。”
紫鹃扶正雪人的鼻子,黛玉又说眼睛不好看,用墨玉棋子更好些,尚未来得及更换,便有刘家打发人给黛玉下帖子,相约次日踏雪寻梅。
黛玉爱顽爱闹,而荣国府正忙着省亲诸事,正觉无聊,忙回了帖子。
次日一大早,黛玉携紫鹃同去,刘艾带着丫鬟们亲自在二门迎接,看到眼前这位面容秀美、皮肤白净且体态微有丰腴的美貌姑娘,两人顿时吓了一跳,若不是声音熟悉,她们简直认不出她就是以前那位皮肤黝黑、体态丰壮的刘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