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观园的一场螃蟹盛宴,得到好处的唯有薛宝钗一人,而史湘云的举动却像是在告诉所有人,史家苛待了她,连做东道的银子都没有,唯有接受薛宝钗的援助。难怪十月份史鼐迁了外省大员,没有把史湘云带走,虽说原著中有批注说是为了让史湘云长住大观园,又是贾母舍不得史湘云才把接到荣国府,但紫鹃仍然坚信是史家顺水推舟,并且求之不得。
要知道史湘云已经定亲了,不是贾家本家的姑娘,也不像黛玉无家可归,这样住在荣国府的大观园里,和宝玉朝夕相对,不止败坏了自己的名声,还有家族的,也容易让男方不满。
所幸,史湘云现在有单独的院落潇湘馆,而不必挤在蘅芜苑里。
所以说,史大姑娘应该感激林妹妹,如果林妹妹住在这里,潇湘馆可就不是她的了。不,不对,如果是林妹妹宁可不要这样的感激,因为住在贾家就代表林如海不在了她不得不寄人篱下。紫鹃用着精致的银制蟹八件吃螃蟹,一面想着。
螃蟹味极美,紫鹃自己吃一个,又给黛玉掰一个满满都是黄的团脐螃蟹。
黛玉的身体日渐转好,已经没有什么需要忌口的了,虽说螃蟹寒凉,但有烧酒、姜醋搭配,还是可以吃一些,当然不能太多。
黛玉接在手里,笑道:“你快去吃你的罢,别管我。”
紫鹃方笑着去那边廊上,和玻璃、翡翠、晴雯、鹦鹉等人一桌,并没有因为自己已脱籍出身成为良家子再和诸婢同桌而感到尴尬。廊上摆了两桌,另一桌坐着鸳鸯、琥珀、平儿、彩云、彩霞几个,这是在原著里明写的,其他人都没座。
至于袭人等是在他们吃完后才有史湘云另外设一桌。
由这场螃蟹宴就能看出史湘云的心机,也能看出邢夫人的地位,上面一桌是贾母、薛姨妈、宝钗、黛玉和宝玉,东边一桌是王夫人、迎春、探春、惜春和史湘云自己,西边一桌靠着门,是李纨和凤姐的座位,不过两人都不敢坐,得在贾母和王夫人跟前伺候。没错,又没有邢夫人,史湘云甚至给周姨娘送一盘热螃蟹,原著上还有赵姨娘,唯独没有邢夫人的。
不过,也怨不得史湘云,贾母来时就没带邢夫人一起过来,而是带着王夫人和凤姐李纨几个,但史湘云在宴中记得贾政的姨娘唯独不记得给邢夫人送螃蟹,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玻璃给她倒了一杯烧酒,道:“想什么呢?”
紫鹃回过神,一饮而尽,道:“我在想你是个诸葛亮。还有就是方才见二奶奶命人预备桂花蕊儿菊花叶儿熏的绿豆面子,我在想我哥哥铺子里也卖有豆面子,上回给姐姐们送了一些,不知姐姐们用得怎么样?”
翡翠和晴雯两个知道诸葛亮之意指的是什么,不觉都是一笑。
玻璃则回答她后面的问题,眉开眼笑地道:“好,怎么不好?好得很。你家铺子里卖的脂粉极好,轻白红香,四色俱美,现今奶奶姑娘用的都是你们家的,比奶哥哥小厮们以前在外头买不知根底的强了不知多少倍。”
紫鹃道:“姐姐们用着好,明儿我打发人再给姐姐们送些。”
玻璃倒不好意思了,道:“这么怎么能行,你们家开铺子是要赚钱的,送了我们岂不是赊本?一次两次倒还罢了,月月送,那得多少?我都听说了,你们家东西好,也就不便宜。”
紫鹃莞尔一笑,道:“我也不多送,也就姐姐这有限的几个人,送的也有限,才不给别人呢!”统共算起来不过几百钱的,是卖价,不是本钱,为了避免公私不分的情况,到时候让哥哥记在自己的账上。
玻璃听了,十分感激,翡翠和晴雯也忙道谢,有玻璃的,自然就有她们的,如今她们是一处的,鸳鸯琥珀袭人平儿等又是一起。
却说紫鹃下去后,黛玉蘸着姜醋吃螃蟹黄子,贾母道:“螃蟹虽好,但不能多吃。”
黛玉咽下口里的食物,笑道:“外祖母放心,我晓得,吃完这一个便不吃了。外祖母且看,我吃的时候一直没断姜醋,能化解螃蟹的寒性,倒不必担忧。”
贾母点点头,又问道:“紫鹃早脱籍了,现今还留在你身边呢?”
黛玉明白贾母的意思,解释道:“原该早早放她回家待嫁,可是我舍不得她,父亲的意思呢,也是想让紫鹃多陪伴我几年,好好地给我调理调理,所以就没放她出去。”
贾母道:“似客非客,似奴非奴,两者不分明,倒有些不好。”
黛玉笑道:“紫鹃现今脱了籍,又定了亲,自然不是奴,在我们家是客,和我一起吃一起睡的。不过这丫头心里很念旧,也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要在出去前给我陶冶教育出两个可担当重任的丫头,所以今儿也能坦然地和玻璃姐姐她们同席而坐。”何况,她自己也是不在意身份的人,紫鹃是客人也好,是丫鬟也罢,都是紫鹃,不是旁人。
贾母听完,赞道:“念旧好,念旧说明这孩子知道感恩,不像有的人,有了新主子就忘了旧主子,看着像是对新主子忠心耿耿了,似乎恪尽职责,可谁能确定她以后再换一个主子时候就不会把前面的新主子忘到脑子后头?”
黛玉常听紫鹃说荣国府的各样消息,心里明白贾母指的是谁,不禁抿嘴一笑,意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