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达是一个克制的人,烈酒佳酿,说饮三杯就三杯。
他做到的并不只是不贪杯,还有不贪其他,这是他明哲保身的秘诀。
徐达看着顾正臣,拍了拍大腿,平和地问:“你认为元廷与大明攻守之势如何?”
沐英对顾正臣微微点头,这是来自魏国公的考校。
顾正臣知道这次考校关系着自己在徐达心中的印象,思索了下历史,正色道:“魏国公,眼下大明为守,元廷为攻。然这种态势终会改变,大明转守为攻的时机,将会一步步成熟。”
“具体说说。”
徐达身体向前倾,颇是在意。
顾正臣起身,捡了一根树枝,在地上划了几笔,指了指说:“魏国公,眼下元廷退居塞外,然势力仍大,兵力仍广,野心不死,其犯边入侵将在未来十五年内成为常态。只不过元廷在塞外草原,虽有兵马,但论综合之力,远不如大明。”
徐达微微皱眉:“综合之力?”
顾正臣点了点头:“没错,综合之力!战争胜负,虽决于战场,但真正决定王朝命运的,还是综合之力,人心,后勤,城防,武器,战马,铠甲,人丁、食言、铁器等等,都是战争的参与者。从这些来看,元廷远远比不上大明,也没有大明的底蕴,其综合之力衰落是可预期之事。”
“此消彼长,大明综合之力超出元廷指日可待。不过综合之力决定的是持久战,要想在战场之上正面击败元
廷骑兵,还需要仰仗骑兵,这个过程较为漫长。除此之外……”
徐达叹了一口气:“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是吧?因我岭北败给了王保保,导致大量骑兵折损。朝廷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补充大量战马。虽然现如今有了庐州马场,引民养马,只可惜,速度太慢了。”
顾正臣看着面色有些落寞的徐达,沉声道:“魏国公,除此之外,唯有一途。”
徐达眼神一亮,急切地问:“你说什么,除了骑兵之外,还有其他之法?”
顾正臣凝重地点头:“确实有。”
“是何办法?”
沐英也着急起来,追着问。
顾正臣看了一眼沐英,转向徐达,注视着眼前锐利的双眸:“这个方法魏国公并不陌生,军中作战也有使用,那就是火器。”
“火器?”
徐达顿时泄了气,连连摆手:“你怕是不知,这火器不适合打骑兵,尤其是大规模骑兵军团作战,火器的作用极是有限。”
顾正臣询问:“为何如此说?”
徐达摇了摇头。
沐英也有些沮丧:“你见过军士用的火铳,想要击发,不仅要填充火药,压入引线,还需要填充铁子、碎石子,这个过程至少需要十息,而十息之内,骑兵足够跑个近百步,可火铳的射伤距离,不过十步,这也就意味着火铳面对骑兵时,只有一次出手机会!”
徐达面色凄然:“一旦以火铳兵为前驱出手,那骑兵不死,他们将会被
骑兵蹂躏踩踏,前锋一败,再想挽回局势,稳住阵脚,可就难了。再说了,火铳也好,大将军炮也好,惧怕雨天。行军打仗,难免会遇到阴雨天交战,可火器根本不能用。”
顾正臣端起茶碗,滋溜了一口茶,缓缓地说:“既然你们清楚火器有这么多问题,就没有想过解决吗?既然射程不够远,那就增加射程,既然操作时间长,那就缩短操作时间,既然怕雨,那就想办法防雨。问题解决了,带步兵去找王保保打一架试试不挺好。”
徐达呆住了。
沐英也愣住了。
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两人竟没有仔细想过,似乎这些问题,始终会一直问题下去……
徐达喉结动了动,起身问:“你的意思是,火器的这些问题都能解决?”
顾正臣点了点头,平和地说:“办法总比困难多。”
徐达踱了几步,心头有些火热。
朝廷想要补充战马,打造一支具备战力的骑兵,没有个五年是断不可能之事,甚至会更久。这也就意味着,至少五年之内,大明都将处于被动防守的境地!
徐达不甘心!
开国马上进入第七个年头,可敌人还在边关呼啸而过,时不时寇边掠民,这对于一名武将来说是折磨!
岭北失败的耻辱刻骨铭心,突然出现的王保保如同利剑一般,将明军将士斩杀!
此仇不报,我徐达何存于天地之间?
等个五年?
太久,太久了!
若火器当真能解决
诸多问题,当真能如顾正臣所言,那远征军完全能够以步兵为主,骑兵为辅深入草原,找到元廷主力,与其在草原之上决战!
“你认为多久可以解决火器的问题?”
徐达止住脚步问。
顾正臣笑道:“魏国公,想要解决这些问题,需要足够的钱粮,有智慧的大匠,更需要时间,这种事并非朝夕可为。我估计,若朝廷全力支持,至少需要一年时间打造出可用于克制骑兵的火器与火铳。”
“一年?”
徐达震惊不已。
沐英连忙对顾正臣说:“这种事可不能随意说。”
顾正臣微微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