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正臣看着严桑桑,微微点了点头,对张培、秦松道:“去吧,越早调查清楚,我们越早回府衙。”
秦松将手放在腰间,不着痕迹地拍了两下,见顾正臣点头,便与张培离开。
“你也不用留在我身边,陪着林诚意吧,她现在情绪不稳定,正是需要人陪的时候。”
顾正臣轻声道。
严桑桑没有回应,只是走了进来,看着林琢的尸体问:“找到什么线索没有?”
顾正臣摇了摇头,沉声道:“你说的戴着白色帷帽的人,已不可寻。除了你们看到之外,怕也不好找到其他人证。这桩案子,若不能在王痴身上取得突破,就难办了。”
严桑桑忧心不已:“你一定有法子!”
顾正臣走了出去,找到王痴问了几句话,见其只重复着一句“我没有杀人,是他撞过来的”,又问李宗风当时情况。
李宗风很是哀伤,将几张纸递给顾正臣:“当时我并不在场,但也知道命案需要人证物证,所以在赶到之后,便让人留在现场,记述了文书。”
顾正臣接过纸张看了看,内容大同小异,基本上都是事发之后,没有一个人提到林琢是被推搡过去的,也没有一个人提到白色帷帽的人。
“从这些证词上看——真是一场意外。”
顾正臣收起纸张。
李宗风抬袖遮了下眼,似是在擦去悲伤:“严姑娘说看到有人推搡林老人,其中会不会有隐情,若是蓄意谋害……”
顾
正臣摆了摆手:“除了严桑桑之外,并没有其他人看到。至于林诚意,她现在的状态所说的话很难作为证据。将王痴放了吧,以意外来定案。”
李宗风见顾正臣发了话,也不敢反对,只好让人将王痴放了回去。
顾正臣紧锁眉头,背负双手:“事已了,就让林老人落叶归根吧,明日一早你派人送他回双溪口。本官需要马上赶往府衙,处理一干事宜。”
李宗风应下,安排人准备。
在李宗风离开之后,严桑桑盯着顾正臣,眼睛里满是不解:“当真要马上离开?”
顾正臣坐了下来,从袖子中拿出李宗风给的纸张,问了句:“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严桑桑摇了摇头:“房间里并没有其他味道。”
顾正臣总感觉不对,拿起纸张闻了闻,又将纸张放下,眉头紧锁,低声道:“这是……”
严桑桑上前一步,追问:“你当真要回府衙,难道你丝毫不在意林诚意?”
顾正臣靠在椅子里,有些疲惫地看着严桑桑,严肃地说:“首先,府衙中的事关系着整个泉州府百姓,相对于林琢而言,那里的事无疑更重要。其次,我有家室,心有所属,与林诚意之间并无瓜葛。最后,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很快就会有线索浮出水面。”
严桑桑虽然有些心疼林诚意,但还是理解顾正臣。
他是知府,是泉州府所有百姓的知府,他不可能因为林琢一个人离开府
衙太久,何况府衙内似乎有了大变故。
“你说的线索,是什么?”
严桑桑相信自己的感觉,顾正臣不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无论有多少事缠身,林琢死了,他一定会给出真相。
顾正臣低头看了看纸张,轻轻地说:“是鱼,总需要冒个泡,才能留住钓鱼翁。”
夜重。
严桑桑坐在两个房门中间,闭着眼似已入睡。只是偶尔动下的手指,证明着她的清醒。
左侧房间里传出了抽泣声,哪怕是夜色里,躲在被窝里,林诚意依旧减不了悲伤。
右侧房间里没有声音,但窗户开了半扇窗,有光洒出来。顾正臣并没有到床榻上去,而是伏案而眠。
翌日清晨。
李宗风命人买了口棺材,将林琢安置其中,用马车装上棺材,林诚意扶着灵柩准备返回双溪口。
双溪口的乡民收到了消息,派人前来帮忙。
林诚意身披白麻衣,头缠白布,侧身看向顾正臣,一双大眼睛里,含着眼泪。
视线朦胧。
顾正臣走上前,轻声低语了几句。
林诚意含泪点头,命人起程。
双溪口的乡民哀哭,马车缓动而行。
在目送林诚意等人离开之后,顾正臣接过秦松递过来的缰绳,翻身上马,对送行的李宗风说:“府衙中事多,无法多留。等闲下来时,再来叨扰。”
李宗风拱手道:“顾知府心系百姓,是百姓之福。”
顾正臣呵呵笑了笑,见秦松、张培、严桑桑已准备好,便催马离开
。
马尚未至街道尽头,突然冲出一个身着布衣的中年人,面色蜡黄,脸颊凹陷,双手举着,拦下了顾正臣。
顾正臣勒停马匹,对想要驱赶的秦松、张培摆了摆手,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拦路?”
“你是顾知府吧?”
“你认得本官?”
“认得,前阵子晋江城百姓说出了个顾青天,断案如神,为民伸冤,咱也去看过。不过现在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何以见得?”
顾正臣瞪了一眼垂下马鞭的秦松,然后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