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渊、蔡业此时此刻确实身体不便,不过脑袋很方便,可以端着走……
卜寿也没有意识到周渊出事,只以为受了一些惩罚或身体抱恙,对卜算子沉声道:“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务必联络到周渊,告诉他秦信、吴康出了事,让他做好准备!”
卜算子重重点头。
卜寿将目光投向卜中生,严肃地说:“你带一笔银钱亲自去一趟市舶司,告诉提举魏洪,为我们准备十艘海船,配备深谙水性、操纵船只的船家。若是魏洪问起,就说——我想去金陵看看,一旦确定好日子,便即刻启程,让他莫要声张出去,我不想被人打扰。”
卜中生了然,转身离开。
卜寿感觉胸口很闷,盘算着当下的局势与问题,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卜算子问道:“自从解决了张九经之后,陆判与陆倡这两个兄弟一直没活动,现在机会到了,让他们去找渔翁,再杀几个人。我要让顾正臣无法顾及府衙内的事。”
卜算子有些疑惑:“父亲,之前渔翁杀林琢,只是为了调虎离山,将顾正臣调出晋江城,为高参政回来争取时间。可如今高参政都走了,顾正臣依旧控制着府衙,再杀人,没这个必要了吧?”
卜寿摇头:“你在一步步逼近我们,若我们再不出手,延缓下他的动作,很可能等不到高参政回来卜家就不复存在!他不是有在意的人,那就挨个杀。卜算子,你要记住先祖的手段,该杀的时候,莫要心慈手软!”
先祖的手段!
卜算子低头。
卜家的崛起与长盛不衰,全靠的是先祖翻云覆雨,顺之者昌、逆之者亡的手段,没有任何仁义道德,只有荣华富贵!
谁能保证卜家的长盛不衰,那就跟着谁。什么手段能让卜家好过,那就用。
杀几个人算什么事,想当年,杀的何止是几个人,几十个人,几百个人?
尸山血海之下,苍苍白骨,都是卜家所杀!
没道理变得软弱,变得犹豫。
既然顾正臣威胁到了卜家,理所当然要接受卜家的报复。这也就是顾正臣来泉州府没带妻子,否则定要让他妻子吓得三魂七魄不见!不过这一套对顾正臣应该没用,他估计是不会怕毒物的。
卜算子目光冷厉,看向卜寿:“孩儿知道该怎么做了,这就差人去寻陆氏兄弟。”
卜寿微微点头,面色凝重地说:“起风时就该拔剑,收剑时白袍当染血。已是危如累卵,那就不择手段。”
泉州府衙,狱房。
秦信一步步后退,离开了监房的窗,还有窗外熟悉的脸。
门打开了。
顾正臣走了进去,对跟进来的萧成说:“将知府印信拿回来。”
秦信知道惹不起萧成,当即将知府印信丢了出去,对顾正臣喊道:“你莫要嚣张,过几日高参政带福州卫前来,你就会被抓起来送到金陵去!”
顾正臣接过印信,仔细检查着:“秦信,你知道高晖为何会突然离开府衙吗?”
秦信瞪眼,自己当然知道高晖为何离开,是去吊唁靖海侯啊,为何顾正臣明知故问?
突然!
秦信想到一种可能,退后两步直撞到墙壁之上,抬起的手有些哆嗦:“你,你什么意思,难道说靖海侯没卒,这是你的计谋,你假传了朝廷文书?”
顾正臣吹了吹印信上的杂草,看向秦信,咧嘴一笑:“你们一次次玩调虎离山,本官自然也要效仿一下。果然,这招式是屡试不爽。现在高晖走了,你们最后的靠山没了,想找谁来救你们的命都来不及,因为我已经决定,明日午时——杀了你们!”
秦信脸色苍白,瘫坐在地上:“顾正臣,你不能如此放肆!我是府衙同知,你无权杀我!你杀了我会有大麻烦,御史也饶不了你,行省饶不了你,朝臣与皇帝也不会饶你!为了杀我,赔上自己的命何苦来!”
张培搬了一把椅子进来,顾正臣坐了下来:“杀几个十恶不赦的贪官,皇帝知道了兴许还会拍手称快,说一句:杀得好!秦信,本官可以告诉你,若是你不说出与卜家的关系,我就送你去菜市口看明日正午三刻的天空。我问过府衙里老人,他们说明日天气正好,适合送人上路。”
秦信脸色变得极是难看起来,犹豫着道:“你不能杀我,顾正臣,你打死杨百举已经麻烦缠身,若杀我,你真的没活路可走!杀人乃是皇权,你敢僭越擅行皇权,便是造反,你想想家中老母与娇妻,你还有妹妹……”
顾正臣冷冷地看着秦信:“我不想问第二遍,也不会给你第三次机会。你要想清楚了再开口,我敢杖死杨百举,就敢砍掉你的脑袋。以你那贪污的数目,杀头对你来说已经算是最宽容的死法了。”
秦信看着杀气凛然的顾正臣,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冰冷正在从脚底不断冲到头部,浑身颤过,喉结不断上下移动。
以顾正臣的强势与手段,他说杀人就一定会杀人,不是只存在于语言上的威胁。就像是唐贤的儿子唐琥、唐八户等人,明明高参政来了,依旧没救下这些人,被顾正臣借储兴等水师之手杀了。
现在高晖估计跑出了晋江县地界,明日的话应该到了兴化府,让他跑回来救场是不可能的。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