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所有城门守将收到旨意,在诸卫军士出城之后,未得大都督府命令之前,鸡鸣不开城门。
朱元璋的近卫张焕亲自跑到头陀岭,给徐达传达了皇帝旨意,只四个字:“挖地三尺!”
四更天时,朱标被内侍唤醒,听闻顾正臣中箭,急匆匆跑到太医院,在门口遇到了顾氏、张希婉等人。
顾氏想要询问,朱标也不知情况如何,只好先将人带到了房中。
张希婉看着面无血色的顾正臣浑身发抖。
离开家时,顾正臣还意气风发,神采奕奕,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自信与坚强。可现在的他,已是神态萎靡,气息微弱,浑身是血。
张希婉身体有些发软,强撑着站在床边看着,眼泪止不住地流下,刚想上前,闻到血腥味,感觉一阵反胃,急匆匆背过身走出门去,止不住地呕吐起来。
顾氏让丫鬟照顾张希婉,坐在床边抓着顾正臣的手,轻声呼喊着名字。
兴是感觉到了什么,顾正臣缓缓地睁开眼,看了看母亲、妹妹等人,又闭上眼,有些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母亲,孩儿这会有点不舒服,没办法给你见礼了。”
顾氏见这时候顾正臣还有心思说这些,不由得垂泪道:“不舒服,养一养就会好起来,太医在,一定不会有事。”
朱标连忙凑过来说:“顾先生,没事,太医说了,这一箭应是没伤到要害,他们已经在准备拔箭事宜了,你再忍一忍。”
顾
正臣微微眯了下眼,看到朱标,嘴角动了动,回了个“好”。
张希婉走回房中,刚上前想说两句话,可血腥味似乎有毒,搅动得胃再次翻腾起来,这次还没走出房中就忍不住吐了出来。
这一幕让朱元璋很是不满,顾正臣受了伤,你身为妻子连这点伤都不敢看,这点血都不敢碰不成?
顾氏很是担心地看向张希婉,她虽是娇生惯养,可自与顾正臣成婚之后没少辛劳,她也在句容纺织院里帮妇人包扎过伤口,按理说不怕血才是,为何这次如此反常?
院判郝致看到这一幕,眉头微皱,说了句:“倒是有些像孕吐。”
朱元璋眼神一亮,连忙着太医去看看。
顾氏、朱标等人也都看向张希婉,如果有喜事,至少可以激发顾正臣的求生意志,扛过这一关。
张希婉坐在桌旁,郝致诊脉,微微点头,起身对朱元璋行礼道:“回陛下,县男夫人确实已有身孕。”
朱元璋大喜,可一看到顾正臣,又收敛了笑意,喊道:“顾正臣,你听到没有,你妻子有了身孕,你必须给朕活下来,你儿子可不能没爹!”
顾正臣虚弱地睁开眼,嘴角难得露出一抹笑意,刚想说话,却猛地咳嗦起来,嘴角也流出了血来。
“太医!”
朱元璋疾呼。
不能再耽误下去了,必须早点将箭拔出来。
张希婉含着泪眼。
顾氏拉着张希婉走出了房外,太医开始忙碌。
不知是杀手没弄到
毒药,还是太过自信可以击杀顾正臣,箭上没有涂毒是万幸之中的事。
将带血的铁质箭头从箭杆之上取下,葛允谦握住箭尾处,看了看孙守真、郝致等人,见已准备就绪,便拿了块干净的手帕递给顾正臣:“顾县男咬住了。”
顾正臣摇了摇头,艰难地喊了两个字:“张培,药。”
朱元璋皱眉。
张培是护卫,他能有什么药。
但既然顾正臣说了,那就只好让人传。
张培跟着顾氏来了,只是看了一眼顾正臣就走出了门外,咬牙切齿地想要找人报仇。
张培走了进来。
朱元璋直接问:“顾正臣找你要药,你有何药物?”
张培看向顾正臣,见其眨了眨眼,连忙从怀中取出一些药粉,递了过去:“陛下,这是老爷在福州府查地府鬼借手案时,罪犯使用的一种致幻药物。老爷说这种药还可镇痛、麻醉,故此留了下来,只不过还没试验好用量。”
孙守真听闻,道:“这是曼陀罗磨出的药粉吧?陛下,这药确可镇痛,传闻中的蒙汗药,就有此药作药引。只是用量一旦把控不好,反而会有损身体。”
朱元璋看向顾正臣,见顾正臣坚持,便说道:“给他用一些!”
顾正臣打算以身试药,这玩意的用量其实已经差不多了,不会要人命,后遗症也不见有,自己兴许能扛得住拔箭时的疼痛,但未必抗得过用酒精时的疼痛,那玩意疼起来才是真要命。
因
为这些药粉是曼陀罗花瓣磨出,主要是镇痛,便外敷在了伤口边缘,等了近半刻钟,孙守真轻轻按了按伤口附近的肉,不见顾正臣喊疼,便不再犹豫。
箭并不能一下子瞬间抽出,而是需要慢慢拔出来,顾正臣依旧可以感觉到疼痛,只不过这个疼痛感还可以忍受,当箭彻底拔出,血瞬间就流了出来,有些还是黑血。
太医连忙上前用清水冲洗伤口,待冲洗到全是鲜红的血之后,才用酒精消毒。当酒精灌在伤口上时,顾正臣依旧忍不住地抽搐了两下,如同针扎。
娘的,这镇痛的怎么感觉没啥效果……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