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辽东,顾正臣就是穿了两套棉衣也挡不住外面的酷寒。
而城墙之上的军士,却不得不如长枪一般,身姿挺拔地站在寒风之中,许多军士的手都被冻裂了,脚指头被冻肿是常事。辽东并没有金陵的新式炉子,甚至连炭盆都没有,更多的是木柴,别说军士挨冻,连顾正臣也跟着一起冷……
若不是晚上有个加柴火的,估计半夜能冻醒。
戍边军士苦寒,年年今日如此,这让顾正臣多少有些心酸。
这世界上哪里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是有人在替无数人负重前行或坚守。虽是寒冬,也不能放松了警惕。
这个时候的纳哈出必然得到了速哥帖木儿所部全灭的消息,他会不会领兵南下找马云、叶旺算账,顺带拐到海州城来,这都是不好预料的事,基本的防备与警惕不能少。
最让顾正臣郁闷的是,辽东的冬日很漫长,自己要熬的苦日子还很长……
考虑到军士体能与严寒天气,加上海州城内军士数量较多,顾正臣索性改变了往日军士一站就是四五个时辰的做法。
四面城墙,每面城墙安排一百五十名军士防守,计六百军士。
六百军士每两个时辰一轮换,用三千六百军士可完成一日夜值守。海州卫与新火器第一军各出一千八百人,负责日常轮班值守。
对于没有值守任务的军士,顾正臣也没让他们闲着,而是进行军士增援城墙优化。
以前敌
情出现,军士从军营跑上城墙准备迎敌,首先需要整装,拿好武器,其次需要跑出营地,通过马墙登上城墙,然后各自在将官的带领之下抵达防守位置,准备迎战。
顾正臣认为这种方法虽好,但用时太长了一些,一旦风雪阻挡了视野,可见度很低时,军士未必能在短时间内反应过来。
为解决这些问题,顾正臣带军士增筑了八条马墙,避免了登上马墙之后还需要跑个一段路程才能抵达城墙中间的问题,并进行登城演训,规定好每一组人员从何处马墙登城,固守在哪个位置。
取消了敌情来临时先通报百户再登城的规定,将登城带领之权下放给总旗与小旗。听到敌情,不需要再去询问百户,总旗、小旗直接带军士先行登城防护。
顾正臣还区分了首批登城、二批次登城与后备力量,并安排新火器第一军将新式山海炮抽调四百门协防四门,火药弹的落点就落在城墙外三十步至八十步。一旦有人偷袭登城,这批山海炮将会要了敌人的命。
就这样顾正臣还感觉不安全,趁着天寒地冻,带军士跑到城外浇筑了一条环城冰墙。不是不想借鉴前人经验在城墙上浇水直接将城墙变成冰城,而是海州城不是石砖结构,而是夯土结构,夯土墙这东西经不起如此折腾,除非是万不得已,被人困住了才会这样做。
顾正臣的不安全只是来自于纳哈出可能
突然带兵跑过来自己没发现,一旦发现了,有了预警,纳哈出跑过来倒不失为一件好事,也好测试下火器协防的威力……
就在顾正臣冻得跟个孙子还不忘城防的时候,朱元璋评定沐英在西征吐蕃军功之后,正式册封沐英为西平侯,这可以说是真正的一战封侯。
这一日,朱元璋在华盖殿召见徐达、李文忠,商议北面防务,再次提出了令两人感觉棘手的问题:“秦王、晋王已经不小了,总是留在金陵也不是长久之计。朕有意让其戍边,为大明效力。你们认为如何?”
徐达并不知道顾正臣、朱标与顾正臣反对过分封之事,但很清楚朱元璋暂停了秦王府、晋王府的修建,显然是不打算分封诸王到地方。
可现在皇帝突然提出来,估计事情有了反复,皇帝之前的决定有所动摇。
徐达看向李文忠。
李文忠从一开始就不支持分封诸王,这倒不是因为分封没自己的份,而是藩王一旦到了地方,手中握着兵权,迟早会出问题。
藩王是皇子,是有资格当皇帝的,若是起了不该起的心思,手里又有趁手的家伙,再联想下老朱开局一个碗就能打天下,自己开局几万兵还愁打不了天下,这世道迟早会乱。哪怕他们没野心,也会在地方上害民。
李文忠可以说是朱元璋手下少有的文武兼备之才,见徐达迟迟不说话,只好走出来言道:“上位,皇子乃是金
贵之躯,不应身涉险地。自古以来,皇族子弟,罕有亲戍边者。再观想汉朝旧事,藩王之乱,害民无数。臣以为,皇子戍边还应谨慎。”
朱元璋眉头紧锁。
徐达看出了朱元璋的不快,但还是坚定地站在了李文忠身旁:“戍边有将,将败害三军,朝廷可杀之。可若戍边用皇子,一旦胡虏南下,皇子不能抵当,或有个闪失,朝廷无策应对。边疆之事,当交武将负责,并辅以朝廷监军。”
李文忠看了一眼徐达。
监军?
大明啥时候出现监军这类人物了?
徐达苦涩,但也没办法。
没错,现在武将打仗并不需要什么监军,也没人能干涉武将的指挥,但随着转守为攻,武将在外拥兵自重,皇帝不放心你有啥办法,他都想派儿子出去了,明面上是皇子戍边,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