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如被,轻柔地覆盖着大地。
风在呢喃,哄着大地安眠,树也安静下来,进入梦乡。
刹那。
雪被重重踩踏,冒出一个个马蹄印。
原本洁白无瑕,天地一色,如今显得有些残破,丑陋的黑与纯净的白形成鲜明的对比。
风呜咽,卷着雪来缝补,又被一鞭子给抽碎,痛苦地呼啸起来。
顾正臣纵马疾驰,眉头之上已满是雪霜,脸没了知觉,目光锐利,身后是萧成、张焕、梁林等合计二十骑。
萧成催马追上,侧着脸喊道:“这场雪下得不是时候,会覆去许多痕迹。”
顾正臣看了一眼萧成,只是点了点头,并没说话。
老天要下雪,谁也管不着,现在能做的就是尽早赶过去,避免更多痕迹被破坏。
接近句容时,风雪渐弱。
待顾正臣等人抵达句容城外,天已亮了,雪也停了下来,只有呼呼的西北风如同精力旺盛的孩子在那呼喊。
“去县衙!”
顾正臣说完,便催马入城。
虽说丁七、宁九万死了,尸体已经转运到了句容卫,但最初勘察现场的是县衙的人,卷宗在县衙手中。
顾正臣到了县衙外,正在处理公文的知县骆韶、县丞周茂等人匆匆迎接,认识与不认识顾正臣的吏员都走了出来。
骆韶带人行礼。
顾正臣严肃地看过众人,摆了摆手;“本官前来只办一件事,便是抓住杀伤句容军士、掠走沈郎中的真凶,县衙该如何办事还是如何办事,需
要时,你们配合便是。骆知县,将卷宗找出来,另外,是谁发现的尸体,让他到现场候着。”
骆韶连连应声,好久不见,顾正臣依旧是雷厉风行,毫不拖泥带水。
句容距离金陵并不远,不少人传闻顾正臣失宠,被削去所有官职,沦落为一个教书先生,还有人劝自己要借机与顾正臣划清界限,以保全官位。
而划清界限最好的办法,那就是弹劾顾正臣。
但骆韶并没这样做,知遇之恩在那摆着呢,其他人可以弹劾顾正臣,但自己不能,一旦做了就是忘恩负义,是白眼狼,那是会被戳脊梁骨的。
更何况,骆韶很清楚顾正臣在句容百姓心中的地位,现在句容县已经成为了上县,百姓生活比之洪武六年之前好过了不知多少倍。
单单问一句,大明哪个县的百姓能一天吃三顿饭,一年到头天天不断炊的?
骆韶敢说,唯有句容县!
句容县连孤寡残疾之人都照顾好了,就是一条腿的,也给送去了匠作院干活,你丫的是残废的是腿又不是手,怎么就不能自食其力了?坐在那里刨木头怎么就做不了?
骆韶清楚,句容所有的改变,其实都是顾正臣夯实的基础,是他开创的产业扶贫之路,让句容县欣欣向荣。
面对这样的人,骆韶弹劾他,等同于背弃句容百姓!
落井下石不是句容人!
骆韶、周茂、杨亮等人,都坚定地推行着顾正臣安排好的发展之策,
从没有动摇过。
再说了,骆韶最近听说了,皇帝的四儿子和女儿都当了顾正臣的弟子,你他娘的劝我弹劾顾正臣?
这是多想害自己……
顾正臣走过仪门,进入大堂便坐在了主位上,接过卷宗便说道:“是谁勘察的现场?”
骆韶道:“因死了两人,案情重大,我便亲自前往,随行的还有典史韩强、班头王仁等人,还有仵作宋二。”
顾正臣仔细看着卷宗。
案件发生在句容县城东北四十余里外的山麓侧小道上,案发时间在午时至末时之间。
嗯?
顾正臣皱眉。
丁七右手被斩断,正面身中两刀,背后身中两刀,致命伤是——断喉!
宁九万双手断去,正面身中四刀,背后身中两刀,致命伤是——断喉!
现场发现了弩与箭,箭未见血。
丁七、宁九万的兵器同样没有染血。
马匹没了,马车空了,沈名二不见。
顾正臣拿出铜钱,手指翻动,凝眸看向张焕、萧成:“丁七、宁九万如何死的,你们应该知道了吧?”
朱元璋派他们两人一起前来,并说张焕是帮自己处理麻烦的,显然,老朱是知道些事情的。
张焕走出一步,重重点头:“从梁林描绘的丁七、宁九万死法上来看,这两人绝对是为高手所杀,而且是同一个人所为。一个能正面虐杀两名句容军士,甚至能在很近的距离避开弩箭的高手!”
萧成凝重地说:“这人有能力一击致命,一刀杀人
,可他偏偏没有这样做,而是先重创,最后断人咽喉!这两人将死时,他一定就在现场看着。他有武力,且是个亡命之徒,嗜血残暴之人!”
顾正臣再次看向卷宗,看向骆韶:“这两人腿上没伤吗?”
“没有。”
骆韶回道。
顾正臣皱眉,问道:“一个骑马,一个赶马车,为何伤在胸口前后?”
萧成回道:“只有一个解释,他们一个下了马,一个下了马车,正面与其搏杀。”
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