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船,扬帆。
朱棣、徐允恭等人在船舷侧,看着岸边拱手送行的沈德符,脸上浮现出异样的神情。
这算什么事——
烧了他们的王宫,沉了他们的丞相,杀了他们不少军士,还勒索了一笔赎金,结果走的时候,人家还给送行,一副感激不已的样子……
做海贼能做到这个地步,也是没谁了。
顾正臣从大福船转至宝船之上,下令船队进入大海深处,然后向北而去。
虽然辽东都司不是主演,但人家毕竟拉了那么多群演帮助顾正臣唱好这一出戏,现在曲终了,也该结算工钱了……
至于沈德符,则成为了拯救辛禑的英雄,也被辛禑视为恩人。
辛禑并不成熟,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觉得沈德符对自己好,那就给他想要的一切。
于是,杨广道的指挥使沈德符被封了靖安府院君,并取代李仁任,一下子成为了左侍中,同时将王京兵权交给了沈德符。
沈德符异军突起,吸引了一批投机者的拥护,纷纷靠拢在沈德符身边出谋划策,沈德符也没让这群人失望,只在辛禑返回王京的第二天,就一连为四百余人请功,辛禑一律封赏。
只是封赏需要钱粮,收拢人心也需要钱粮。
沈德符便拿出了搜刮来的钱财,转而去安抚人心,拉帮结伙……
杨伯渊看着骄狂的沈德符,又看了看自己已经跳了井的老婆,悲伤不已,又无他法。
高丽,西京。
李成桂正
在整顿防务,北面的消息并不容乐观,明军虽然没有直接杀过鸭绿江,但船是越来越多,而且每日还有神机炮轰炸高丽这一岸。
虽说没有砸死人吧,但那声势着实吓人,加上谁也不确定明军在等什么,何时会突然发动进攻,以至于连西京也十分不安。
李成桂望北,心事重重时,突然有军士通报:“王京有驿使前来。”
驿使至,见到李成桂悲痛地喊道:“判三司事,大事不好,王京沦陷,大王被困,王京内军士损失惨重,还请速速带兵返京救援!”
李成桂、曹敏修吃了一惊,其他将官一个个也有些傻眼。
家被偷了?
李成桂不敢相信,脸色一沉,厉声喊道:“你敢信口胡说,祸乱军心?小心我将你正法!”
驿使委屈,指向南面王京的方向,喊道:“王京当真被人攻陷,带头之人自称是陈祖义,带了四五千人,对方手里还有火器,一击之下,折损惨重。我是受杨伯渊之命,特请求判三司事紧急回王京!”
李成桂依旧不相信:“可有大王的调兵手令?”
“大王被俘……”
“那左侍中的调令公文?”
“左侍中也被俘……”
“什么都没有,你让我带兵回王京,这若是个谎言,那我等便是无令擅动大军,威胁王京,按罪当诛!若信了你,这里所有人都得死!”
李成桂很清楚,大军不能轻动,尤其是没有命令就带大军返回王京,这对大
王来说是绝对不可接受的。
驿使心急如焚:“可若是你们不回王京,大王就被人掠走了!”
李成桂看向曹敏修。
曹敏修想了想,慎重地说:“当派人打探,若消息确凿,事急从权,我们率兵返回大王也可谅解。”
李成桂点头,安排人去打探消息。
西京距离王京,三百多里路,来回打探个消息,那可是很费时间的……
还没等打探消息的人回来,李成桂就在西京见到了自己的次子李芳果,李芳果疲惫至极,见到李成桂,当即喊道:“父亲,大事不好!”
李成桂、曹敏修终于知道了王京发生的事。
陈祖义海贼团杀入了王京,然后掠走了辛禑、李仁任,还烧了王宫,沈德符为了赎回辛禑,大肆搜掠王京。
李成桂盯着李芳果,问道:“然后呢?”
李芳果苦涩不已:“我们将所有财物都交了出来,这才没被军士欺辱,大哥留守在王京,让我快马加鞭告知父亲。”
曹敏修着急起来:“大王如何了?”
李芳果摇了摇头:“我出京时,正值沈德符为赎回大王抢掠金银时,至于沈德符有没有凑够赎金,赎回没赎回大王,我并不知情。”
李成桂强压心头怒火,对曹敏修、李勋等人道:“现如今王京受劫,大王被掠,这些事应该是确凿的。为保王京,救回大王,我提议抽调一万五千军士,杀回王京!”
曹敏修满是忧虑,拍着桌子喊道:“为何这
情报送来如此之慢!这陈祖义都抢掠完了,带人到了海边,我们返回去,还有机会吗?还有那沈德符,简直是胡闹!海贼要赎金,摆明了就是想不劳而获,一旦他们拿到赎金,必不放人!那沈德符还敢搜刮大臣府邸,简直是反了天!”
毕竟,自家也没能幸免……
李成桂起身:“现在不是发火骂人的时候,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必须返回王京。”
曹敏修、李勋等人点头。
必须回王京。
如果辛禑被掠走,那王京群龙无首,必然乱成一锅粥,沈德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