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府,番禺县。
罗贵壬赤着身从床上走了下来,心满意足地转过身,看着床上泪流满面,楚楚可怜的女子,言道:“既然你爹点了头,收了钱,你就是我的女人了,少在这里哭哭啼啼,你也不想你爹和你哥被抓去建城吧,就他们那身骨头,只要拉过去,不出三日,准会被打死。”
泪从眼眶跑出。
女子蜷缩着坐在床角,扯着丝被遮住胸口,哭了良久,才开口喊了声:“老爷。”
罗贵壬哈哈大笑起来:“你放心,你是知道的,我女儿是永嘉侯的宠妾,只要我一句话,你爹、你哥便会免了徭役,也不用躲藏了。”
推门而出,阳光明媚,风带衣襟,更显风流。
罗贵壬迈步走了出去,至不远处的亭子里,对跟在一旁的管家罗义道:“去,将大老爷、四老爷喊来。”
罗义答应一声,转身而去。
没多久,一个年四十余、富态的中年人便搀着一个年过五旬、胡子略显花白的老人而来,老人腿脚并不利索,另一只手还拄着拐杖。
罗贵壬走出亭子,迎接道:“大哥,四弟。”
拐杖捣了下地,罗贵寅含笑:“老四你看,你二哥红光满面,加上今日有紫气东至,想来是有好事。”
罗贵酉拍了下肚腩,露出了一口黄牙:“二哥,可是南面有了好消息?”
罗贵壬引着两人在亭中坐了下来,让管家上了茶、果,然后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确实南面有
了好消息,这是罗守在南洋托人送来的信,说起了南洋巨变。”
罗贵寅端起茶碗,暼了一眼罗贵酉。
罗贵酉接过信,展开看了看,兴奋地站起身来:“大哥,罗守说张赫在南洋打了胜仗,重创了陈祖义海贼团,并将介入三佛齐的满者伯夷军给打败,现如今不只整个三佛齐改名旧港,成为了大明的海外飞地,就连满者伯夷的石锦港方圆五十里,都成了大明的土地。”
罗贵寅长眉微动:“如此说来,三佛齐、石锦港成了大明的海外飞地,日后我们做买卖,岂不是有了一个立足之地,安稳之所?”
罗贵壬弹了弹衣襟,言道:“大哥所言极是,大明的飞地可与原三佛齐大不同。我们原本在三佛齐的仓库也好,铺面也罢,说到底是租赁别人家的,人家说什么便是什么,说要收回咱们也没话语权。可现如今不同了,大明的飞地,自然有大明的规矩说了算,这个时候,正是进入南洋的绝佳时机。”
罗贵寅抓起一旁的拐杖,站了起来,看向南方:“怪不得今日这风,带着几分甜味,感情是我们发财的机会到了。”
罗贵壬搀住大哥的胳膊:“只不过,事情没这么简单。”
罗贵寅呵了声:“怎么,还有人能挡我们罗家的财路不成?”
罗贵壬点头:“还真有。”
罗贵酉将信递给罗贵寅:“大哥,信中还说,旧港、石锦等地是允许土地买卖,但
定远侯要价很高,一亩地便要一千贯钱钞,而一些要地要道,价则更高。”
“多少,一千两?”
罗贵寅吃惊地接过信件,待看完之后,咬牙道:“定远侯啊!此人在商人之中有财神之名,现在看来,他不过也是个扒皮的种!一千两一亩地,他怎么不去抢,旧港、石锦是什么地方,那是蛮荒之地!就是在这广州城里,多少地方也卖不到这个价!”
罗贵壬叹道:“定远侯的要价确实太高了一些,可大明在旧港有驻军,那里又是东西航道必经之处,不管是直接做买卖,还是转手买卖,这都有利可图。若放弃旧港、石锦,我们去南洋的商船停在何处,库房又设在哪里?恐怕没有旧港再适合的地方了,定远侯是吃定了我们。”
罗贵寅看过南洋的舆图,知道旧港多重要,但凡做远航贸易的,只要稍微走远点,就绕不过旧港。
可一亩地一千两银钱,这他娘的是抢钱啊!
弄个仓库,弄个舒服的院子,再怎么说,那也是需要十亩以上的地吧,太小了,这脸面还往哪里搁?
十亩可就是一万两!
顾正臣这不是卖地,这是将地当金子卖!
罗家是大户,是有钱,可若是一口气拿出一万两甚至更多去旧港置办产业,那家族的多少买卖都会受到影响,最主要的是,这笔钱投进去,还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回本。
一个陈祖义就差点扰乱南洋,让无数商人不敢
下去做买卖,现在陈祖义虽然被重创,可这家伙又跑路了,这书信里写得清清楚楚,陈祖义没死,很可能跑到了满者伯夷去了。
现在顾正臣没灭满者伯夷,等同于陈祖义还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如果陈祖义再冒出来,南洋远航贸易再次中断,那投入的钱要几年才能收回来?
没错,远航贸易的利润是大,可大不意味着一次买卖就能赚个几万两,事实上远没有那么多,尤其是三个市舶司下商人出海,加上泉州抢占了先机,许多买卖被他们抢走,就罗家的买卖来看,派四艘船出海,来回一趟,交了市舶司的苛税,抛开种种开支,能稳定在三千两的利,若运气好,弄到好的货物,那自然是赚得更多一些。
就正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