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迟琰不知道这是不是明胧音作为一个母亲给孩子最后的仁慈,因为其实明胧音没有必要这样做,阮芽知道了培养皿的真相,于大局没有任何影响,只能为他换来了一个成全,让他还能和阮芽拥有最后的,温柔又甜蜜的时光。
“软软。”封迟琰嗓音沙哑,他轻轻的拍着阮芽的背:“别害怕。”
怎么会不害怕。
她本以为两年前在医院里她求封迟琰留下袖袖对方却神色冷漠时已经是她今生最害怕的时候,却原来,她最怕的是封迟琰离开她。
可封迟琰怎么能离开她呢。
阮芽紧紧抓住封迟琰的手,满脸都是眼泪,可她只是用尽全身力气抓着封迟琰
的手,撕裂天幕的闪电一瞬间将客厅映的雪亮,惊雷轰然落下,滂沱大雨直直从天空坠落,阮芽肩膀颤抖,像是某种受了惊吓的小动物:“封迟琰……”
她仰起脆弱的脖颈,看着封迟琰,喃喃道:“没有你,我会死掉的……”
她再也忍受不住,沉重的悲伤将她整个人都压垮了,仿佛有一只名为命运的手再次扼住了她的咽喉,一切都在既定的轨道上向前而去,没有人能挣脱命运的束缚。
“我会死掉的……”阮芽哭出声,“封迟琰,没有你,我真的会死掉的……”
封迟琰心脏抽痛。
一切都好像在计划之外。
明明在阮芽的饭菜里用
了一点安眠药,她却还是在深夜醒了。
原本他该安安静静离开的。
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可如今看着阮芽的眼泪,他还是忍不住从心口翻涌而出万千情绪。
“软软,”封迟琰吻去她的眼泪,轻拍她瘦弱单薄的脊背:“我曾经说过的。”
“我永远不会不要你,有违此誓……”
“不得好死。”
“我杀了袖袖。”封迟琰看着窗外凌厉的雨势,那些水珠拍打在玻璃窗上,像是冤魂索命,“我这条命该赔给她。”
阮芽拼命摇头:“不是这样的封迟琰……我不怪你了,我早就不怪你了,你不要离开我……我们用别
的跟封贻做交换好不好?只要是他想要,无论什么我都给他……”
“……好笨。”封迟琰叹口气,“他早就没什么想要的了。”
“而且。”封迟琰顿了一下,还是说:“我的身体早就已经千疮百孔,本也活不了多久,给他又何妨。”
两年前两次枪伤都未曾好好休养,两年中更是心力交瘁殚精竭虑,他从不把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就如同他曾对陶湛说过的那样,将养的再好也无用,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
而且……他必须完成和封贻的约定,否则前面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梦幻泡影。
“你那次吐血……”阮芽惊恐道:“你不是装的,你真的……
”
封迟琰拨开她泪湿的头发,“原本是不想让你看见的,想在你心里一直都是很厉害的样子。”
外面的门被人敲响,显然时间已经到了。
封迟琰克制的在阮芽眉心一吻,嗓音沙哑:“软软,我好像从没有跟你说过我爱你。”
“愿你往后,平安喜乐,愿你往后,枯木逢春。”
他站起身往外走,阮芽从背后抱住他,哭着说:“不要走……我不要你走!”
“没有你我会死的……”阮芽哽咽道:“封迟琰,我会死的。”
“不会的。”封迟琰看着她,艰涩说:“软软,你会忘了我。”
自此之后,枯木不会再逢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