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捏死了一只蚂蚁。
濛濛血雾中,阴毗奴注视着林溪。
她很期待醉月的反应。
以前自己杀人的时候醉月总会劝告自己,上天有好生之德...唧唧歪歪,吵闹得好似苍蝇。
而现在——
她是故意这么做的。
之前她就已经告诉过醉月了。
她会毁掉上月宗,毁掉那个叫做林溪的孩子,毁掉醉月所珍视的一切——
其中自然也包括了醉月对自己的约束,对自己的教化。
她已经玩厌了。
已经不想待在这个一点都不欢迎她的世界了。
嗯...云吞面算个例外,阴毗奴还没有吃腻。
不过包子就算了。
没有云吞面好吃,但也勉强算是能吃。
阴毗奴看着‘醉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呆若木鸡的样子,唇角掀起恣意狂妄的笑容。
「她是在害怕吗?」
「她是在生气吗?」
「真好...就是这种生气的样子。」
「她果然还是一点没变。」
「一点没变地令自己讨厌,失望,憎恶。」
「...」
阴毗奴的胸膛起伏,呼吸着带着血腥气味的空气,笑容愈加恐怖,仿佛自地狱归来的恶鬼。
「是的——」
「我回来了。」
「从那些枷锁中...回来了...」
阴毗奴已经厌倦了。
如果醉月能办得到的话——
那就把她杀死看看。
站在血雾中,阴毗奴期待着醉月的反应。
林溪走向阴毗奴。
其实林溪不知道阴毗奴为什么在杀完徐长更之后的表情又变得阴冷可怖,好像满怀着对自己的怨毒与憎恶。
她想...或许是因为徐长更的血气,唤醒了阴毗奴魔性的一面。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
徐长更是谁啊?
林溪根本不在乎。
谁会怜悯那种老东西,他敢对大师姐出手,看着大师姐浑身是伤,一度气若游丝,鲜血淋漓的样子,林溪恨不得把他挫骨扬灰。
对阴毗奴的魔性——
林溪只会拍手叫好。
而更关键的是...在阴毗奴杀死了徐长更之后。
在阴毗奴伫立在濛濛血雾中,对着自己露出那种恐怖森森的笑容之后。
林溪从阴毗奴的身上,忽然感觉到了巨大的孤独。
那种仿佛被世界遗弃的孤独。
那是林溪自穿越后就拥有的能力,她能感知到周围人的恶感和情绪,感知到他们对自己的态度,对自己的恶意,是否对自己说谎。
藉由那份感知,林溪甚至可以捕捉到冥冥天外注视向自己的目光。
有那只被自己架在佛案上狠狠笞尻的小天魔的。
有醉月仙君的。
有...莫名且满怀恶意,十之八九是天梦命的姐姐,天梦机的。
同样藉由那份感知,林溪也可以轻易地游离在女孩子羞耻的边缘,将染清浅和苍舒好玩弄于鼓掌,将她们欺负得丢盔弃甲,落花流水。
而现在——
却是林溪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知到阴毗奴的情绪。
她缓步走向阴毗奴。
阴毗奴看着林溪冷冷地笑着。
她甚至可以想到醉月会对自己进行怎样的说教。
但是...这方红尘又与自己何干。
还是那句话——
有本事她就杀了自己,让自己重归天外天。
阴毗奴已经厌烦了这样无趣的日子。
林溪伸出手,女孩捏着袖子,微微踮起脚。
阴毗奴是那种相当高挑丰腴的‘黑皮’美人,林溪都要微微踮起脚来才能勉强和低下头来的阴毗奴对视。
在阴毗奴那种茫然且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女孩子捏着她的袖子,擦拭在自己脸上。
阴毗奴看着林溪粉白的袖子洇染上血迹。
对醉月仙君而言,那是几乎不可能发生,不可能去做的事情。
醉月不会为了自己身上沾染上的他人血渍,弄脏她自己的衣服。
恶鬼演员脸上恐怖的眼影,就这么被擦去了。
连带着血一起被擦掉的,还有演员脸上那种恐怖阴沉的气势。
倚靠在残垣断壁上的上月文心静默地看着这一幕,她本来对伫立在血雾中的阴毗奴充满了警惕。
但...注视着阴毗奴眼神中的变化,上月文心却好像忽然懂了。
林溪妹妹为什么时常能夺得女孩子欢心。
虽然她总是有意无意,满怀恶意地捉弄欺负着身边的女孩子,但是...在她们深陷绝望,宛如溺水之时。
她总会毫不吝啬地向她们伸出自己的手。
绝无迟疑。
上月文心自恃自己做不到。
林溪很认真地擦拭着阴毗奴脸上的血雾,“脏死了。”
在阴毗奴那种茫然的目光中...林溪对她进行着说教。
但是——
却是和她想象中的,记忆中的,完全不同的说教。
脏...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