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算错了林溪的劫。
却没有算错阴毗奴现在的力量。
阴毗奴仰望着道还真身化的法相。
那尊谪仙法相状若奔雷,遮天蔽日。
同阴毗奴当初所化的罗刹一样,那尊谪仙法相高立于九天之上,俯瞰着红尘。
整个九洲。
甚至是整个红尘,都在她的身下。
渡劫境巅峰大圆满。
除了阴毗奴之外,这世间竟然真的有人再次触碰到了那道极限。
可就像是道还真对阴毗奴所说的那样。
面对这尊奔雷谪仙法相,阴毗奴已经全然没有办法。
她早已经不复当初的强横无敌,势要与醉月一较高低。
林溪供养不了阴毗奴。
从离开上月宗后,阴毗奴一直‘缩衣节食’,维系在渡劫境的修为,她已是竭尽所能。
不过——
阴毗奴扭身看了一眼飞奔过来的林溪。
唯一的好消息恐怕就是面前这女人好像对林溪并没有杀意。
深吸了一口气,阴毗奴的身形一寸寸一尺尺一丈丈暴涨。
她没有迎战之力,却不得不迎上去。
“你想要我历劫。”
“想要我摆脱成为醉月的目的——”
“为什么?”林溪飞奔到登天塔下,在她身后,那只尸解仙咬着林溪的袖子,仿佛挂在林溪身上的装饰般一路飘着跟在林溪身后。
林溪仰视着道还真,问出了那个问题。
“从余安城...”
“不——”
“应该说从更久更久之前,你就开始为了这一切而行动着,对吧?”
“将天梦命带离中洲。”
“释放阴毗奴。”
“让我与阴毗奴相遇,带着她到上月宗...”
“从一开始,鼓弄这一切的,全部都是你——”
“对吧?”
道还真并不否认,只是点头,“自然。”
“所以...为什么?”林溪看着道还真那张对于她而言既陌生却也熟悉的俏脸,再次问出了那个问题。
道还真俯瞰着林溪,“其实很简单——”
“我想看看这九天之大。”
听着道还真宛如隆隆雷声的作答,万俟有红回想起当初,道还真对自己说过的话。
「我叫道还真。」
「是个痴人。」
「我想看看这九天之大。」
「却被一块越不过去的白石挡住了去路。」
恍惚间,万俟有红仿佛已经意识到了什么,“那块白石...”
道还真很认真地俯身看向林溪,“不知道你可曾想过——”
“这世间出过如此多的渡劫境修士。”
“如此多的天骄。”
“却为何从未有人踏过那道桎梏,突破至渡劫之后的无上境界。”
“...”林溪沉默着,不知道答案。
阴毗奴沉默着,却好像已经知道了道还真想要做什么。
“我也曾经好奇——”道还真注视着挂在林溪衣服上的那只尸解仙,轻声道,“饶是万花谷的谷主安若叶这般天纵奇才般的角色。”
“为何却也只能落得一个夕解成尸的下场。”
“直到...”
“我自己触及到了那道界限。”
道还真的神情忽然变得很惆怅,“原来...”
“无人能够踏破那道界限从来不是因为前人天资不够。”
“而是因为...有人堵住了那条登天的路。”
林溪望着道还真,好像忽然懂了,“你是说...”
“醉月?”
“你真聪明。”道还真轻轻点头,“她就是那块冥顽不灵的白石。”
“堵住了所有人的路。”
“她一个人越过了那道界限,却转身将门阖上。”
“拒绝了所有人。”
“因此——”
“我若想看看这九天之大。”
“就必须要搬开这块顽石。”
林溪好像懂了。
所以——
道还真才会想要督促着自己成长,督促着自己走上和‘醉月’完全不同的路。
她想要醉月仙君消失在这方红尘间。
她想...推开那扇门。
“说来也是好笑。”道还真慢慢支起身体,她彻底化作那尊奔雷法相。
“唯一一条让你摆脱醉月的道路。”
“竟然被她自己埋在了你的识海。”
林溪意识到了那条路是什么,阴毗奴的真名与权柄。
奔雷法相持着一柄真正意义上开天辟地的重剑,挥砸向阴毗奴的血肉之躯。
她要彻底断灭林溪的侥幸。
哪怕是激起林溪的怒火,也在所不惜。
只是让道还真完全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她挥剑砸下的同时,一道极白的剑光忽然贯穿了天际,划破长空,自幽洲之南而来。
那柄剑极快。
撕开漫天云霭,拖曳着数里长的流光和云丝,径直朝着道还真的心口破来。
即便是道还真也不得不竖起奔雷法相手中的剑,试图挡住那柄剑。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