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活一世,眉畔自然知道,再过几日,福王妃就会派人来请她们姐妹过府,是以丝毫不担心。听了关玉柔的话,也只是微微摇头,“二姐姐说笑了,我成日待在内院里,这样的消息如何能听说?”
关玉柔咬了咬牙,显然十分不甘心,“那三妹妹如今知道了,莫非就没有什么打算?”
“打算?”眉畔诧异,“我能有什么打算?”上辈子,倒是并没有这样一出。那时候她虽然是寄人篱下心中苦楚,却更不愿意平白给人轻贱了,是以处处争先,跟关玉柔的关系,比之现在差得多,关玉柔自然不会来找她。但她也只以为对方是来诉苦,毕竟这种话她也找不到人可以说。却不曾想关玉柔竟说出这话来。
关玉柔道,“三妹妹就别瞒我了,如今咱们两个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劲儿正该往一处使才对。甘阳侯府与福王府素来交好,莫非他们就不替你打算?”
甘阳侯府是眉畔外祖父家,开国勋臣之后,世代簪缨之族,与京中的权贵之家多有往来,福王府那边也是说得上话的。
眉畔便明白了,这是想走甘阳侯府的路子。难怪竟会来找自己商议,否则按照张氏的性子,纵然是看不上自己,但有了福王妃那一句赞誉,事后想想,必定是要对自己诸多防备的。
这也算是病急乱投医,想到这里,眉畔倒觉得不是什么坏事了。虽然甘阳侯府在这件事上根本帮不上什么忙,自己也没有指望过,但是让关家这边有所顾忌,倒也不错。
所以她想了想,叹道,“二姐姐也是知道的,我自进京之后,外祖家只派人过来看过一次,并无人亲自登门,更不曾有接我过去小住的意思,分明是要疏远了,哪里肯为我花费这个功夫的?”
说完之后,见关玉柔面有郁色,才不慌不忙的话锋一转,“不过这件事,二姐姐倒很不必担忧。福王妃当日成长拿过好些姑娘,想来是打算一个一个接去相看的。毕竟赏花宴上人多眼杂,也看不出什么来。想来过几日,就该有王府的人登门了。”
关玉柔闻言,怀疑的看了眉畔一眼,似乎有些犹豫。眉畔知道,她大抵还是觉得自己这个消息是从甘阳侯府那边得来的,否则连张氏都不知的事,自己如何清楚?之前的撇清,她自是不信了。
这也正是眉畔的目的,所以只是微笑着面对关玉柔的审视。
片刻之后,关玉柔便放缓了神色道,“三妹妹说的也有道理,倒是我孟浪了,让三妹妹见笑。”
寻常时候,她的礼仪姿态,待人接物倒是妥帖得很,可见张氏对她的教导十分严厉。眉畔想起上次马车上的事,心头倒是若有所悟。关家起家晚,底子本就没法跟甘阳侯府这样的世家大族相比。张氏对女儿又不是一味溺爱,纵然有什么好东西,怕也落不到关玉柔手上。难怪上回看见自己的东西,那样眼红。
再加上从前没什么机会跟世家贵女们往来,都是别人奉承她,没有她做小伏低的,是以才养成了骄纵的性子。
她摇了摇头,“二姐姐说的什么话?这里只有咱们姐妹两个,我就斗胆说一句,以二姐姐的品貌,得王妃娘娘看中是应有之义,倒是我,不过是个捎带的罢了。”
关玉柔闻言,欢喜的同时面上那种“你倒是识趣”的意味遮都遮不住,理所当然的道,“三妹妹不可妄自菲薄,能得王妃娘娘一句赞语,将来的造化必然不差的。”
怕是她想都没想过,那一天福王妃对眉畔的关注,恐怕要超过她吧?
眉畔经历了两次,自然知道真正被福王妃“捎带”是个什么光景。那样的人家,根本不需要跟她客气,那时候她在其他人眼中,大抵跟关玉柔身边的丫头,也差不了多远了。差别只在自己可以陪着她进园子,在主人家面前说话。
所以那一天,福王妃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已经让眉畔知道,自己成功了。
果然,接下来的几日里,福王府一直都没断了客人,每日都有至少一位闺秀会被邀请去做客,关玉柔听说这件事之后,还特意又来了一次眉畔的院子,想再打听些消息。
又过了几日,福王府的人总算登门。然而眉畔出去时,却发现张氏并未显得十分高兴。她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之前只以为福王妃看中自己的女儿,自然十分得意。然而如今距离赏花宴已经过去了七八日,也就是说,有七八位闺秀排在了自家女儿的前头!
若是只有一个两个,还能安慰自己差别不大,未必没有争胜之机。但七八个人里,总能挑出个好的,更遑论赏花宴那日最为出彩的三位闺秀,俱在其中。就是张氏自己也猜到了,小公子的正妻怕是要在这三人之中挑选了,而自家女儿,最好也不过落得一个侧室名分。
当然,若是将来元子舫成为世子,袭了福王爵位,就算降一等也是郡王。郡王侧妃这个身份说出去,也是风光无限的,仍旧值得关家人花费心思。只是相较从前来说,总不那么尽如人意罢了。
所以张氏这一次就显得矜持了许多,对待福王府的来人客气有余,亲热不足。不过对方看来也并不十分在意,大抵到了这时候,福王妃的心思谁都看得出来,越是排在后面,越是没什么竞争力。如不能同福王府结亲,关家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