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畔虽然是孑身一人上京,但身边带着的东西却着实不少。
父亲虽然因其文人傲骨,为官多年依旧清贫,但母亲却是甘阳侯府的嫡女,当年出嫁时也是十里红妆羡煞旁人。父母故去之后,这些东西自然便落到了眉畔手中。
十几岁的孤女带着大笔遗产,自然引人觊觎。这也是眉畔不得不千里迢迢上京投亲的原因之一。毕竟如果继续留在西京的话,这些东西是绝对保不住的。
但实际上,上京之后,情况并没有变好多少。叔父和婶娘虽然不说,但收容她多半也是因为看中了她手中的东西。此前婶娘就曾试探过几次,又是要给她这里添人,又是说要替她保管贵重东西,就连黄妈妈也拐着弯儿的提过好几次,眉畔只装作听不懂,搪塞过去了。
她毕竟才来,婶娘心中大约也有所顾忌,因此试探失败之后,便也没有别的动作。
眉畔原以为她能多消停一段时日,现在看来,却是未必。
不过也难怪,婶娘现在心目中最大的两件事,一是关玉柔的婚事,她相中了福王府,一门心思想要将关玉柔嫁过去做侧妃。二就是眉畔带来的这些东西。
现在眼瞧着第一件事不成了,她的心思自然就落到了第二件事上。
至今没有对眉畔挑明,恐怕一来是摸不准眉畔外家甘阳侯府的意思,二来眉畔毕竟才从福王府出来,顾忌着那边的意思,这才不敢轻动。
不过,既然连关玉柔也知道了,恐怕这件事,张氏是不打算继续拖下去了。
眉畔盘算了一下,本来是打算不去管关玉柔的事的,现在看来,却是不得不管了。她若是还有点用处,张氏下手时自然要多思量一下,或许短时间内就不会再想此事了。
既然这母女二人一门心思要走这条路,那她何妨在后面推一把呢?反正,关家要是真的得罪了福王府,倒了大霉,对她来说或许反而是好事。
只是这样一来,她跟元子青的事情,怕是就要多几分变数了。这也是眉畔之前按捺住,一直没有这么做的原因。现下却是顾不得了。
她想了想,对行云道,“上回你说跟二姐姐院子里的一个丫头说过话,若我要你传递些消息,可能做到?”
“自然。姑娘要传什么消息?”行云道。
这丫头是娘专门为她准备的,别的不说,内宅里的这点子事,交给她是绝不会有问题的。眉畔笑了笑,道,“就给二姐姐传个话,说……元子舫本来是看中了她的,可惜福王妃不喜欢。”
行云点点头,伺候着眉畔换了衣裳,才出了门,朝着关玉柔的院子去了。
关玉柔这两日正为了这件事跟闹张氏不痛快呢。不提张氏的打算,她自己是做梦都想嫁给元子舫的。然而张氏却不同,福王府固然是个很好的选择,但一旦确定不能成功,张氏立刻就会更换目标,为关玉柔挑选其他合适的婚姻对象。
她的打算自然没有瞒着关玉柔。而关玉柔呢,现在还一门心思做着王妃的梦,知道了张氏的打算,心里自然很难接受。甚至暗地里觉得母亲太过见风使舵,不肯替自己着想。
这时候再听了眉畔那边传来的消息,怎么可能稳得住?几乎是行云才走,她后脚就带着人去了张氏那里。等眉畔用晚饭的时候,便听说二小姐和夫人结结实实的吵了一架,正院里的声音大得花园子里都能听见,怕是整个关府都传遍了。
眉畔施施然等着,果然没一会儿,张氏就领着不少人,气势汹汹往自己院子里来了。
“你是怎么回事?你二姐姐说,是你这里的人传出去的消息?福王府我们高攀不起,也没有那样的心思,你却偏要来搅局,弄得人心惶惶,你安的是什么心?”张氏一见眉畔,便厉声斥责道。
眉畔凝眉,“婶娘这话我不懂,我不过是说了个外头听来的消息罢了,怎么就人心惶惶了?”
“那你说,这消息究竟是真是假?你前时不是还说,王府规矩森严,不能随意打听消息吗?”张氏拍着桌子问。
“婶娘误会了,我只是说不能去打听消息,但别人自己传出来的却不算。本来二公子年轻,跟王妃有什么不同意见,也是寻常。这又不算是什么机密,自然不怕人说。”眉畔笑着道。
张氏便有几分信了。她其实也没有完全死心,现在知道事情还有转机,便立刻动了心思,“依你说来,此事竟还有转圜的可能?”
“这侄女就不知道了。只是侄女想来,那娶亲的是二公子,王妃不可能全然不顾他的意愿。毕竟是亲生母子呢。王妃待二公子的心,大约也同婶娘待二姐姐是一样的。婶娘设身处地的想想,不就什么都知道了?”眉畔道。
她虽然什么都不说,却给出了张氏想要的暗示。果然张氏立刻眼睛一亮,道,“你说得也有道理。”而后神色缓和下来,朝眉畔笑道,“我的儿,既然有这样的消息,之前缘何不说?你若早说出来,婶娘自然也感激你。”
“还不知是真是假呢。”眉畔道,“侄女也不敢浑说,免得误导了婶娘。只是跟行云这丫头念叨了一句,谁知她什么时候同二姐姐院子里的丫头要好起来,竟将消息传出去了。回头我就罚她,下次必不敢如此的。”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