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畔脚步一顿,转身就要往回走。
元子青连忙几步赶上来,“眉畔,等一等。”
眉畔却只当做没有听见,脚下不停的往前走。元子青只得跟在后面。他一向谨守礼仪,不管做什么事都不疾不徐,怕是没有过这样急切失态的时刻。
然而此刻他根本顾不得这些,只赶在眉畔身后,“你等一等,就听我说一句话。”
眉畔这才停下来,也不转身,道,“你说。”
她这样痛快,元子青反而一时说不出话来了。他讷讷无言半晌,才道,“你……你好吗?”
若换了周映月,此时必定反唇相讥,“我好不好,你看不见了吗?”然而眉畔究竟说不出这样的话,只好说,“我很好。”
“瞧着瘦了。”这样避而不谈的态度让元子青微微紧张,连忙道。
眉畔终于转过头来面对他,“只是苦夏,所以消瘦些罢了,年年如此。等夏天过去了也就好了,不敢劳世子挂怀。”
这态度实在是生疏客气,全没有从前见面那样的温柔与默契,元子青心下涩然,却也知道这都是自己做下的孽。
他想了想,以手握拳放在唇边,用力咳嗽了几声。若是以前,眉畔定然担忧慌乱,立刻上前言语关怀。可这次只是欲言又止的看了他几眼,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却越发黯淡。
“眉畔……”元子青嘴里发苦,知道她心中必定还是有气,他在她面前,也生不出任何机变,找不到能令她欢心的法子。最后也只能选择先道歉,“上次……我有些不便之处,所以这段时日才未能与你联系。还望你不要同我计较。”
“有什么不便之处,连一句话都传不出来?”眉畔抬眼看向他,毫不留情的问。
元子青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眉畔却在这时忽然转了态度,“其实我知道,我本是配不上世子殿下的。我出身本来就不高,父母也都不在了,无怙无恃,孤苦伶仃,哪里能够攀得上福王府的门第?世子殿下若是嫌弃我,大可直言……”
她一开始是还是故意要挤兑元子青,说到后来却真的伤了心。
因为那就是她上辈子的写照。
元子青对她的看重,这辈子和上辈子并无不同,福王妃疼爱儿子,不可能什么都没发现。那时她曾提出过,要纳眉畔做他的侧妃。
她的出身门第,只配做他的侧妃。
但他拒绝了。那时已经是一年后,他的身体每况日下,既不愿委屈她只做个侧室,又怕自己的身体耽搁了她的将来。福王妃因此对眉畔十分不满意,也是因为她的威逼,眉畔才不得不离开京城,回西京去。
那时眉畔没有胆量,也没有手段去反抗这一切,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孤身一人没有任何支援,根本不可能和福王府对抗。于是就这样错过了他,由此悔恨终身。
如今一切重来,眉畔觉得自己已经改变了许多,唯独他,她始终拿不准,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他又因为顾虑重重想要推开自己。她不怕任何磨难,却受不了他的主动疏离。
眉畔住了嘴,红着眼圈立在那里。没有人知道她多害怕,再来一次还是重蹈覆辙。
“不是这样的!”元子青提高声音打断了她的话,又上前一步,一伸手握住了眉畔的胳膊,“我并没有这样的意思。其实是我配不起你……”
“世子不必解释。”眉畔抿着唇道,“今日既然见到了,我便想要世子一句话,希望世子能答应。”
“什么话?”
眉畔抬起头来同他对视。然而她的眼中再无一丝情意和灵动,眸光幽深,“只要世子说一句,你不要我,我就死心了。从此以后……”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突然哽咽起来,再说不下去,用帕子捂住了脸,小声啜泣。
“别再说了。”元子青手下用力,将眉畔拉进了自己怀里,紧紧抱住,笨拙的安抚她,“别哭,眉畔,你一哭我心都疼了……”
眉畔只管哭。
他又道,“都是我的错,你怎么罚我都好,我都认。别哭了,是我的不是……我、其实我心里很欢喜你,可我有时也难免会犹豫,觉得自己配不起你。你那么好,年轻、健康,充满活力,与我截然不同。我既想靠近你,又怕靠近你……眉畔,是我错了。”
眉畔终于抬起头来看他,虽仍是泪盈于睫,但眸光却已经动了,“你也会这样想吗?”
方才元子青这么说,她还以为他不过是为了安抚自己。待到听到他的剖白,才知道原来他竟真有这样的心思。
“自然。”元子青见她不再哭泣,松了一口气,继续道,“我现在已经知道错了,贸然将你推开,未必就是为了你好,反倒是害了你。眉畔,你相信我,我心中一百一千个愿意同你一起,只是……”说到这里,他微微蹙眉,似是不知道怎么说。
“只是什么?”
“只是我也有我的难处。”他急得快要出汗了,“我知道这样说很是混账,眉畔,你怨我也好,这件事……我不能让你稀里糊涂的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跟我在一起。”
“那你就告诉我,不管是什么样的问题,我们都能解决的,不是吗?”
如果连身体的顾虑都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