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眉畔做的梅花糕太好吃,还是元子青的胃口真的好多了,反正相较于他的口味来说过于甜的糖糕,他却吃了足足三块,然后才摆手不要了。
眉畔就将曲宽的话又说了一边,期待的看着他,“青郎晚上想吃什么?我让人准备。”
元子青原本想说随便,但见眉畔脸上的表情那样期待,就不好拂了她的意思,只好顺着这个思路仔细想。结果还真给他想到了一样东西。
“我小时候……”他带着几分怀念和回忆的意味道,“头一回去东山寺住时,吃不下东西,慈惠大师从后山挖了新鲜的冬笋炖汤,又仙又香,我配着吃了一整碗米饭呢。”
那正是他刚刚中毒,最痛苦最难捱的时候,这些细枝末节的事,元子青一直以为自己不会记得。他甚至觉得那段回忆都应该是灰色的,黯淡无光的。
然而此刻想起来的,却都无关痛苦,而是那些他第一次接触到的,不同于王府之内的新奇东西。
“冬笋我们这里也有。”他脸上的怀念太过明显,眉畔立刻道,“不过厨子怕是比不得东山寺专门做素斋的师傅。”
她想了想,仿佛补偿一般,道,“冬笋是不必指望了,但你若快些好起来,我去求求世叔,说不定到时候他肯放你出门,我们一起去挖春笋。”
元子青眼睛一亮,“当真?”
眉畔点头,笑着道,“所以你要赶快养好身体,否则就不能去了。”这话简直像是哄孩子一般,但元子青却微微颔首,“好。”
挖春笋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但眉畔吩咐了厨房,晚上时就人人都喝上了美味的冬笋汤。那鲜味简直让人想把舌头一并吞下去。
元子青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配着汤吃了一小碗米饭。这是他头一回吃饭这么爽快,从前都像是受刑。青云在一旁激动得泪花都出来了。
从这一天开始,元子青的身体一天比一天更好,胃口也一天比一天更大,精神好了,气色足了。天气好的时候,曲宽便让他出门走走,多晒晒太阳,只是不能太久。
转眼就过了一个多月,眼看着山上已经出现了一层薄薄的草色,植物都在发芽抽条,天气也越来越暖和,元子青能够出门的时间就更多了。
眉畔陪她在庄子附近散步,看佃户们犁地,翻土,播种。
“一年之计在于春。”元子青感叹道,“这样的情形,在京中却是难以感觉到的。”京城里的春天,似乎只有一个主题:赏花。只有在这乡野之间,才能够切切实实的体会到春天所带来的一切改变。
似乎连胸口的浊气都消散了许多。
都说山水养人,果然不假。远离了京城之后,日子更平静,好像连时间都变慢了。元子青有时候会觉得,如果就这么一直过下去,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眉畔见他发愣,问道,“青郎在想什么呢?”
元子青道,“只是想京城如今是什么样子。”
“我们怕是要夏天才能回呢。”眉畔道,“你没有同京中通信吗?”
元子青摇头。来的时候,他其实并不太相信自己真的能够治好,既然如此,通信也不过是让家人跟着担心。等治好了,他又觉得回去给他们一个惊喜也不错。
他性情沉稳,竟然生出这种捉弄人的心思,可见随着身体恢复,他的心情有多好。
又过了几天,两人散步时偶尔能看到笋尖破土而出。这时候正是挖春笋的好时机,问过了曲宽之后,两人也不让人跟着,提着篮子就出了门。
这些事眉畔从前就做过,虽然生疏了,但到底还有底子在。元子青就有些无措了。
他也不在意眉畔的取笑,蹲在她身边看着她挖了几个,这才有了一点心得,开始动手。他学得很快,身为男子力气也比眉畔大些,到了后来,收获反而比眉畔更多。
不过眉畔挖到了一个非常大,可能有几斤重的大笋,两人就算是打平了。
元子青到底身体还虚,回去时步子已经发飘了。他本以为曲宽看见了会斥责自己只顾玩乐忘了时间,谁知道曲宽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道,“倒是我疏忽了,喝药虽然要紧,但整日躺着也不妥。不如回头就在旁边开一块菜地出来,你自己耕种。”
“这有什么说法吗?”眉畔问。
曲宽随口道,“多接触土气总是好的。况且劳作锻炼身子,否则他总是那么虚,走几步就喘,你嫁给他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眉畔没想到他这么口没遮拦,脸红了红,怕人看见,只好躲进屋里去了。
曲宽朝元子青哼哼了两声,手往旁边一指,“就是这里吧,这两天你就把地平整出来,回头弄点蔬菜瓜果的种子重上。说不得到时候还能吃上自己种的东西。”
元子青虽然对他不满,但对他这个提议,倒是挺有兴趣的。反正养病无事,种种菜也算是“耕读传家”了,他并不会觉得有辱斯文,所以也没怎么抗拒。
只是不愿意让曲宽得意,面上便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来。
从第二天开始,元子青不必出门散步了,开始挥着锄头劳作。眉畔倒是说要帮忙,不等曲宽说话,元子青就主动拒绝了。他是男子,再辛苦都是应该的,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