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暗叹了一声。
他本来是希望自己和元子青都退下来,只让元子舫站出去。这样一来,跟之前十多年预想的格局差不多,想来皇帝也会少几分顾虑。然而皇帝竟是一心要让元子青出仕的意思。
福王退下来了,两个儿子却都立在朝堂上,恐怕比他自己出面还要更令人侧目。
皇帝究竟想做什么?
……
“皇帝究竟想做什么?”这也是朝堂上所有臣子的疑问。
新皇登基之后的第一次大朝会上,论功行赏,加官进爵,这是题中应有之意,所有人都不应该觉得惊讶。但皇帝的两道旨意,却还是让所有大臣们都犯起了嘀咕。
因为福王身体欠安,自认为无法继续为朝廷效命,于是敕封世子元子青为福王也就罢了,早晚的事,提前一些虽然令人意外,但想想新皇的年纪,也有可能是跟福王府达成了某种默契。
然而敕封福王次子元子舫为长宁侯,就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即便是福王府的功劳再大,但是这样一门双爵,过分荣宠,难道皇帝就不怕闹出事来吗?
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由投向了站在宗室之中的元子青和元子舫。
京城里绝大部分人都很熟悉元子舫,但是元子青,大部分人还是第一次见。他弟弟的风姿就已经足够令人赞叹了。但元子青站在他身边,非但毫不逊色,甚至隐隐将元子舫压了过去。
对于各方的视线,兄弟二人则好像都没有察觉似的,坦然以对。
福王生了一对好儿子。
如果不是身体拖累,说不定之前福王府的风光还不止于此。
不过这种事情羡慕不来,众人也只能看着这兄弟俩谢恩。然后皇帝又陆续的给了福王府其他的恩赏,太妃以下,所有女眷们都晋了品阶,福王妃这样的一品亲王妃不能晋封,就赏赐了一大堆的奇珍异宝。
除了女眷之外,眉畔的孩子,连同周映月还在肚子里的那个孩子,都挂了个奉恩将军的衔。“恩宠太过”四个字,都无法形容皇帝对福王府的这种偏爱。大部分朝臣眼红的时候,明眼人已经看出来这里头恐怕还有别的猫腻了。
的确,皇帝如果喜欢谁,大肆恩赏不算什么。但新皇刚刚登基,还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但他偏偏这么做,言语间还不停的扯到先皇对福王府的重视云云,不像是夸赞和亲近,倒像是……把人架在火上烤。
于是这部分人看向元子青和元子舫的视线,又有了变化。
但不管看得清的还是看不清的,都觉得这件事情皇帝做得简直太张扬,他们还是旁观就好,绝对不能掺和进去。独善其身的念头在此刻格外强烈,于是场面一时竟安静极了。
好在封赏的不光是福王一家,很快大家的注意力都转到别的地方去了。
朝会结束,兄弟两人出了皇城,面面相觑,表情都有些凝重。
他们回到家时,全家人都正等在首善堂。元子青面上不带什么表情的将皇帝的封赏从头到尾念了一遍,一个字都没漏。然后面色凝重的,就变成了全家人了。
“你怎么看?”福王沉吟片刻,问道。
元子青道,“陛下的重点,应该是在子舫封侯。”
“我?”元子舫诧异。
福王叹了一口气,问元子舫,“你还没看明白?”
周映月坐在一旁,这会儿轻声道,“皇上是想让咱们分家吧。”侯爵是有单独的侯府的,皇帝封了爵,赐了府,你就不能不去住。到时候元子舫和周映月势必要搬出去。
看似福王府一门双爵,其实是将他们从内部分化了。
元子舫也反应过来,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又忍住了。
元子青道,“其实这样也好。咱们本来不是也担心这个?皇上替咱们将解决的办法想好了,未必就是坏事。”
“皇上难道是做好事的性子吗?只从这个旨意上,便知道他是心有成算的。后面还不知道有什么事情等着呢。”王妃道,“到时候分了家,离了心,那还是一家人吗?”
“皇帝要的就是这个。”福王道。他沉默了一会儿,轻轻拍了拍桌子,“分了也好。只要你们兄弟两个不要自己起嫌隙,分家不分家都是一样的。”
“而且我们分出去。倒还会安生许多。反而是大哥这里,还是烈火烹油之态,究竟能烧多久?”元子舫有些担忧的道。
这也是他想不通的地方。皇上这个旨意,细细一想,竟然是将他们从福王府分离出去的意思。到时候就算出了事,也不会过多的涉及。这看上去倒像是在替他们考虑了,让人怎能不疑惑?
而对元子青这里,则是继续架在火上烤,丝毫没有手软的意思。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也不免会让人心里犯嘀咕。
这个问题,元子舫还不能当着大家的面问出来。因为看出了这一点的, 必定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但大家都没有提,这就不是能拿出来议论的事。所以元子舫心中不免十分憋屈。
皇帝两道旨意,还什么都没做,就让福王府的人乱了起来。这份帝王心术,真是天生就合适当皇帝的。但现在福王府的人没有一个会为自己之前的眼光好而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