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臣问我:“沈思,一个情愿自己偷偷死,也不想拖累你的人,和一个心像石头一样硬,只恨不得你死的人,你会选哪个?”
我给了他一个醉醺醺的笑容:“我选让你去死那个!”
他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我朝他行了个九十度大礼:“多谢顾总好意!但我消受不起,您还是忙您的吧!”
男人皱了皱眉,语气不悦道:“你会后悔的!记住我的电话号码,有事随时可以打给我,我会接。”
我也果断地回他:“放心!我情愿自己怎么死,也绝对不会再和你有任何联系!”
这回我又用力一挣,轻易就挣脱了他的手,我迈开大步就走。
顾卿臣在我身后道:“不出五分钟你就会回来找我。”
我没理他,直到我走出民政局,看到他停在不远处的车,我才猛地拍了下自己涨痛的脑袋!
我的行李袋还在他车上。
但我才不会去找他!
顾卿臣很快和他助理一起走了出来,见我倚在廊柱上,男人眼底明显浮起一丝恶劣。
他也没理我,长腿大步下了台阶,径直走到车旁,开了车门上车。
我见他发动车子,不得不喊住走向另一辆车的左助理。
“左先生!我的行李还在你家boss车上。”
左振愕然看向顾卿臣已经开走的车:“你怎么不早说?”
我只好求他:“拜托!帮我拿回来好吗?”
左助理十分无
奈地拿出手机打给顾卿臣。
“boss,沈小姐的行李落您车上了。”
“哦,好,我让她听。”
他摘下耳上的蓝牙耳机递给我:“boss要您亲口求他回来。”
我咬了咬牙:“算了,反正只是几件旧衣服,谢谢你了左助理!”
说完我转身就走。
本以为顾卿臣可能会让左助理喊住我,或者是直接把行李袋给我送回来。
可惜什么都没有,等我走出一百米后忍不住回头,茫茫人海里再也看不到和那个人相关的一切!
难以忍受的头晕目眩感再度袭来,我眼前一黑,身子就向前栽去。
膝盖重重磕在人行道砖上,痛楚拉回了我的意识,我双手撑着地,等着眼前渐渐恢复光明。
路边有很多人看我,本想从我身边走过的人全都绕了个弯子,就好像我是什么沾不得的瘟疫!
我捡起掉落的小包包,扶着旁边的行道树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继续向前走。
人生不会因为我受了伤就停下脚步,我必须让自己坚强起来,外婆可能还在等着我孝敬她……
想到外婆,我涨痛到几乎要炸掉的脑子恢复了几分清明。
我飞快走到马路边的公交站,硬撑着保持清醒,上了回舅舅家的公交。
为免会在车上睡过去,我一路摇摇晃晃站了整整四十分钟,下车后又倒车坐了半小时,终于回到了舅舅家。
敲门时我紧张极了,真的希望门一开就
能看到外婆!
给我应门的是舅妈,从门缝中看到我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她明显吓了一跳!
“你……沈思?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我抻着头看向屋内:“外婆找到了吗?她还好吧?”
舅妈立马眉头一皱,语气不善道:“你还有脸问你外婆?这都多长时间了,等你回来她早就火化了!”
我的心一沉,立即抓住她胳膊:“你说什么?我外婆究竟怎么样了?”
舅妈吃痛地嘶了一声,大力甩开我的手。
“要死了你!抓我干什么?问你要钱给老太太看病时你一点不积极,现在跑回来跟我大喊大叫!你哪来的硬气?”
我没去听她的牢骚,目光直直看向那道从舅舅家杂物间里走出来的身影。
外婆满头白发乱糟糟的,身体更是佝偻着,颤颤巍巍地朝着门口走来。
我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外婆!外婆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明明我离开时她还能挺直腰杆,就算经常不认识人,可清醒的时候仍旧是个干净利落的老太太。
才短短一年时间,外婆竟然迅速衰老,成了我几乎认不出的模样……
“我饿,我饿了……”
外婆的目光从我脸上缓缓游移过去,又从舅妈背后略过,然后看向客厅沙发那边,嘴里不停念叨着她饿。
舅妈头也没回地斥责道:“一天就知道喊饿,你想吃多少?撑死算了!”
我用力扒开她走进屋去:“外
婆,我带你去吃东西。”
舅妈追过去拉住我:“你有钱请她去吃饭,还不如拿来给她看病!钱呢?有多少?赶紧拿出来!”
我挣不开她铁钳似的手,直到她把我的包包抢过去!
外婆完全不理会我们之间的拉扯,人又颤颤巍巍地走向厨房。
“我饿了,我饿了……”
我难过地追上她,扶着她打开厨房的门。
让我意外的是,厨房里所有外婆能够到的柜门都锁了起来,就连冰箱都用链条锁给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