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女人的脚步停了下来,
「欸?我不是安知真……冬生,你在说什麽呀?」
女人脸上难得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
但在岑冬生眼中,这种反应暴露了更多东西,让他愈发确信自己的猜测。
尽管眼前这个人的气息和知真姐有些相似,但其中明显混杂着别的「异物」,不是本人。
最重要的是——
岑冬生瞳孔中映照出女人的面庞,根本不是他熟悉的那张脸。
只在看到第一眼之时,他看错了房间中女人的长相。
黯淡的光线笼罩下,他再一次确认,站在自己面前不是那位优雅迷人丶妩媚多情的东方美人,而是一位金发碧眼的外国女性。
嗯,长得倒是还不赖,算是个美女……但我还是最喜欢知真姐就是了。
岑冬生不动声色地往后倒退一步,心念电转间已分析出当下的情况。
这情况颇为离奇,他一个人看错就罢了,但离开的孔银莲明显犯了和自己一样的错误,已经足以说明这是某种咒禁的影响。
岑冬生心中升起了戒备;但另一方面,他却有点想笑。
不管对方是谁,入侵哲人王的地盘,甚至敢伪装知真姐,这未免胆子忒大了点,后果可能比字面意义上的「太岁爷头上动土」还要恶劣。
「我不是……不是安知真……?」
女人被他这麽一说,陷入了深深的彷徨之中,她抬起手,抚摸着自己的脸庞,眼中一片茫然,而这种情绪很快转变为深沉的恐怖。
那是对自身存在感到不确定的恐惧,人一生中所能面对的最可怕的虚无,莫过于此。
「不,不可能……」
金发女人按压自己脸庞的力气明显变大了,她开始疯狂地搓揉双颊,那力度简直是要将自己这张脸皮撕下来;长长的指甲掐入肉里,细微的伤口处慢慢流出鲜血。
「如果……如果我不是安知真……」
女人喃喃着,语气中逐渐被一股疯狂的意志渗透,眼球布满血丝。
「那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女人的声音变得尖锐而高昂。
岑冬生见对方疯归疯,但好像没有要攻击自己的意思,觉得这个人更有可能是咒禁的受害者,开始考虑是不是要阻止她自残。
她要是死了,线索就断了。
不过,尚不能排除对方当前的表现是某种陷阱……
就在这时,驻足观察了对方有一会儿的他,突然意识到了某件事。
岑冬生眯起眼睛,觉得这个金发女人的长相眼熟。是在哪里见过呢?
在历遍浏览最近几日的脑内记忆后,他回想起来了——
这不是在第555所见过的,围绕着知真姐的人群中的一员吗?这个女人是科学家团队中的一员,并且他在进行测验的时候,她就在观察室里。
岑冬生的脑内灵光一闪,很快意识到了一种可能性。
他环顾房间,试探性地开口:
「知真姐?你在吗?」
面前的金发女人像抽去发条的人偶般不动了。
她放下手,湛蓝色的瞳孔中有着浓重的怀疑与一丝希冀。
「你……您是在叫我吗?我是……我是安知真,对吧?」
女人的声音颤抖着,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不,不是叫你。」
但岑冬生的回答却相当残酷。
「欸?可丶可是……」
在二人对话陷入僵局的一瞬,岑冬生再一次察觉到了周围气氛的微妙改变:就像是有人掀开了幕布,被遮挡的光线洒落,照亮了舞台上真实的景象。
——不知从何时起,安知真再度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黑长直发的女人静静地伫立在门口,就像刚抵达约会地点的恋人,她的态度依旧和过往一般轻松自在,有着万事尽在掌握的自信。
看到那张脸上绽放的熟悉微笑,令岑冬生松了口气。
「这是怎麽回事?」
两人彼此拥抱了一下,青年开口问道。
他现在已经确信,眼前的异常情况是知真姐搞得鬼了,但还不清楚其中动机和原理。
安知真将手指轻轻点了点下巴,笑着回答:
「那人是我的『分身』。」
「……分身?」
是利用《天魁权首》实现的吗?
「简单来说,就是为某人的大脑创造出一个新人格,认为自己是『安知真』;接下来,我再将一部分思维方式与知识烙印在这个人的记忆深处,他就能代替我从事一部分工作。怎麽样,听上去很方便吧?」
在青年面前,安知真的回答一如既往的坦率。
「这……」
岑冬生哑口无言。
虽然知真姐说得轻描淡写,但其中过程肯定没那麽容易……
而且,这效果着实可怕,等于是将一个原本人格独立的人,篡改扭曲成了「自己」的一部分,完全失去了自我存在。
这是过去的他,从来不曾知晓的「哲人王」的另一面。
如此想来,在未来的理想国中,到处都有可能存在哲人王的分身,暗中注视着这个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