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因为压力过大而已,不是什么大问题,”易父稍有迟疑,紧接着转移话题,“易廷,只要你一直把重心放在工作上,就不会有时间胡思乱想。”
“但我听说,这种病的病因主要是遗传因素?”易廷眉毛一挑,脸上似笑非笑。
易父眉头顿时簇得更厉害,禁不住提高声音:“你在胡说什么?我易家从来没有精神病家族史,你妈那边也没有……”
“周景不是我的亲生母亲,”易廷不想再兜圈子,骤然单刀直入,“我的亲生母亲,其实是一位常年被关在精神病院的病人对不对?但我真的好奇,爸您年轻时的洁身自好不是出了名的吗?怎么会跟一位精神病人扯上关系,还生下了我?”
之前一直查不到任何信息,他便只能等。
现在好不容易等到易父回来,他当然要瞅准机会问个清楚。
易父脸色骤然间变得极其难看,简直像被人揭了老底般,紧接着便不管不顾朝他怒吼道:
“这些你都是听谁说的,周景吗?那个疯女人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跟你说这些疯话干什么?我告诉你,这都不是真的,你赶紧给我全都忘掉,以后更不能再提一句……”
易廷
却像压根听不到般,继续一字一顿逼问道:
“她死了对不对?就在你跟周景结婚的当天,被车撞死在了你面前……是你害死她的?当时我也已经六岁了,之前一直随她生活,在她死后你才不得不把我接进易家?后来发现我虽然也遗传了她的精神病,却表现出了非凡的商业天赋,我才得以在易家有了一席之地?”
“你到底在说什么!”易父终于被彻底激怒,抬手狠狠打了他一巴掌后,歇斯底里道,“我警告你不准再说了!你妈只有一个,就是周景,没有别人!”
这一巴掌打得易廷耳朵里“嗡嗡”作响。
喉咙口尝到的些许腥甜味,蓦地狠狠刺激到了,他大脑里那些躁郁疯狂的因子。
他闭上眼睛沉默了好一会。
再睁开眼时,看向易父的眼神极其陌生,俨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林篱上楼时还被管家关照,尽量小点声——易廷正在易父房间里,不要打扰了他们父子叙话。
但当她踮着脚尖经过易父房间时,里面却蓦地传来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被狠狠砸在了地上。
紧接着还传来易父愤怒而惊恐的叫喊:“……不,你不是易廷,你不是我儿子!你别
靠近我,你给我滚,滚……啊——”
随后她更清清楚楚听到了,利刃刺破血肉的声音!
这千钧一发之际她也顾不得什么,上前用力扭开门后,刚想进去救人,一个身影就冷不丁跌了出来,正好扑在她身上。
她扶稳后才发现是易父。
此时他脸色惨白眉头紧蹙,五官近乎扭曲,仿佛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她扶着他后背的手心,也感受到了一阵滑腻。
把手拿到面前一看,满手嫣红的血迹瞬间狠狠刺痛了她的双眸——
此时房间里只有易廷。
所以刚刚是他亲手挥刀,刺伤了跟他血脉相连的父亲?
不管他们刚刚发生了什么,这也简直冷血无情到令人发指!
更恐怖的随即而来——
房间门在这时又响了起来,像是易廷要出来了。
易父立即如惊弓之鸟般大叫起来:“……不能让他出来!他出来后一定会杀了我的,绝不能让他出来!”
林篱又只得放开他,赶紧过去用力拉着门把手,不让易廷出来。
虽然她两手并用使出了吃奶的劲,但仍然感觉里面拽门的强大力道,绝不是她能抵抗得了的。
眼看着门就要被他拉开,她只能硬着头皮柔声劝他:
“易
廷,你到底怎么了?外面这不是别人,是你亲生父亲啊,哪有人会这样伤害自己爸爸的?”
“你前段时间不还挺好的吗?入股医院,捐赠新药,想方设法减轻我弟弟的痛苦,我甚至还怀疑你是不是看上我了呢……怎么会又突然这样了呢?”
“你自己不也说过,现在是法治社会吗?你爸已经受了很重的伤,要再这样下去,你这辈子恐怕都只能在监狱里度过了……”
“这世上还有很多牵挂着你的人,你别让他们失望好吗?”
……
她觉得自己挺不会劝人的——
只会翻来覆去地强调,只有正常人才会在意的东西,易廷这种异于常人的变态又怎么可能听得进去?
却没想到居然还挺有效果的——
她感觉到里面那紧拽着门把手的力道正逐渐变轻,最后完全撤离。
这时楼下听到动静的管家也正好上来,林篱赶紧示意她将易父送去医院。
易父最终被搀扶着离开,还是滴了一地让人触目惊心的血点。
而就在林篱也要松口气之际,门板上突然传来一声轻响,像是里面易廷把手拍了上去。
紧接着传来他的一句话:“你呢?是牵挂着我的人吗?”
这声音沙哑
、低沉,字里行间透着太多小心翼翼的试探。
仿佛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