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条上用稚嫩的笔迹,写了寥寥几句:
“我知道,你永远也不可能看到这些,也永远都不会知道我有多可笑。”
“作为被毫不犹豫彻底抛弃的那一个,我的偏执,我的痛苦,向来都是支撑我的全部动力。”
“我曾毫不怀疑,我终会取代他;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竟会甘愿放弃,彻底消失。”
“我给你的,是我最珍贵,也是唯一能拿出来的东西,给你带来的却永远只是噩梦。”
“把我彻彻底底忘了,好好活下去,奔向你最想奔向的人吧。”
……
所以当时在地下室,那个副人格是为了救高烧不止的她,才甘愿选择自我毁灭的;
所以被囚禁的最后一天,他口中那“还剩不到二十四个小时”,不是她的死期,而是他的;
他还口口声声,让她把他彻底忘了,不愿他曾经的存在真成了她的梦魇……
她内心当然不可能一丁点触动都没有,鬼使神差般地问了一句:“那个副人格……有名字吗?”
她居然反而不想忘记他了。
想记住只有意识没有身体的他,想记住这世上其实曾经有一个“人”,为了她甘愿去死……
即便这样的情
感病态而畸形,却并不代表它不值得被铭记。
“有,他叫易晔,身份是易廷的双胞胎弟弟。”李教授说。
身为医生的他,这一刻居然也有些迷信起来;想着如果易晔的意识有在天之灵,这一刻也能瞑目了吧?
“易……晔……”林篱默默念了一遍,心中五味杂陈。
李教授感觉这是个好机会,立马劝道:
“林篱,所以易廷过去对你的那些伤害,其实都不是他的本意。第一次差点要掐死你、捅伤他父亲、囚禁你的都是易晔,不是他。你一定也会感觉到,他作为一个丈夫,也不是一无是处的对不对?反正不管阴差阳错还是别有目的,你都已经嫁给他了,为什么不试试去深入了解一下他?”
林篱没说话,但表情已然有所松动——
的确,撇开那些暴虐狠戾的桩桩件件,易廷非但从未真正伤害过她,对她似乎还算可以。
他给她自由,保护她,为她排忧解难……
甚至昨晚那个解她燃眉之急的滴滴司机,怕也都是他安排的。
他如此不惜麻烦,只为确保她能上车,能安全到医院……这份心,她没办法忽视。
即便这并不代表就是爱情;即便她的
一颗心已经给了赵信;但跟他之间或许也可以不用再像过去那样剑拔弩张,而能稍微轻松一点。
只是,始终有一根悬而未决的尖刺,深深扎在他们之间。
只要一天不拔出来,她都会痛上一天……
“易廷现在也在医院吗?”她看向李教授,“我能跟他……单独谈谈吗?”
她居然克服了恐惧,主动要找易廷说话,就证明她的ptsd已经基本治愈。
这更是能够让他们夫妻俩敞开心扉,接纳彼此的好机会。
李教授点点头后当即一个电话打给易廷:“下来吧,林篱想见你——你的病,她都已经知道了。”
那头蓦地传来一道闷响,像是什么人直接摔在了地上,听起来可真够痛的。
李教授离开后不久,门外便传来了脚步声,在快到门口时戛然而止。
林篱知道,此刻易廷就在外面。
而即便已经知道了真相,也并不代表她完全克服了恐惧,声音还是有点颤抖:
“易廷,你……之前在下狠手掐我,对你爸行凶的时候,真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没有,”外面的声音,坚定中透着愧疚,“如果我有,一定会阻止他。”
“他……真的已
经彻底消失了吗?”
“对……他不会再回来伤害你,我也不会允许他再回来。”
“你之前对我的所有关心,是不是代表,你……喜欢上我了?”林篱冷不丁问道。
同样的问题,她问赵信时是那么激动,迫切而不甘;此刻问出来,却是如此无波无澜。
但门外的人显然与她截然相反,深吸好几口气后正要开口,却蓦地被她抢白:“算了,别告诉我答案,因为我更想知道的,是赵信的下落。”
言下之意就是,不管他给出的是怎样的答案,她心里都只有赵信;所以他的答案压根不重要,甚至只会让他庸人自扰。
门外果然也没再说话。
林篱却迫不及待继续问下去:
“你到底把赵信怎么样了?我昨晚……见到他了,就在周家别墅附近。你把他软禁在那了?那你到底还要把他关多久?”
门外沉默许久后,突然像下定决心般开口:“你想再见见他吗?”
林篱被子底下的小手蓦地攥紧,小心翼翼试探道:“你……会让我再见到他?”
她生怕他是在故意说反话,下一秒就勃然大怒。
毕竟有哪个丈夫,愿意主动让妻子去见别的男人呢?
即便他们只是名义上的,现在还没正式见过面。
“会,”门外回答得居然还挺干脆,“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