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什麽大!」
「人什麽人!」
「大人不可以叫吗?」
「叫可叫,非常叫!」
开场就陷入了激烈的口舌之战。
原本这位户部主簿对赵孝骞的身份有些畏惧的,但后来尚书蔡京淡淡说了一句,郡侯说了,按正常程序走。
主簿左右推敲瑞测,渐渐明白了。
正常程序走是吧?那就莫怪下官不客气了,都侯不想落人话柄,下官也不想于是二人像擂台上的两位拳手,开场便陷入了激烈的交锋。
这座宅子的行价大约是两万贯左右,有点贵了。
赵孝骞的目标是把价格打下来,一万五千贯差不多了,这是他的心理价位。
至于主簿的心理价位是多少,赵孝骞猜不到。
既然按正常程序走,就不便拿身份官爵压人了,这也会成为话柄。
「看看这宅子,你眼瞎吗?又破又老又旧,里里外外杂草丛生,房屋的瓦片都破了,我买这宅子纯粹是无私奉献,为了给国库减负,为朝廷增收,你好意思讹我?」赵孝骞怒道。
主簿却丝毫不让:「郡侯若如此嫌弃,何必买它?恕下官放肆,看中这座宅邸的汴京富商可不少,下官咬死了两万贯不肯松口,人家说了明日还要来看。」
「一点都少不了,郡侯若不要,自有别人要。」
主簿态度嚣张,赵孝骞倒是没怎麽生气,谈生意嘛,都是这模样,语气,态度,措辞,都是双方的博弈,考验演技的时候。
但身后的陈守和禁军们却气炸了。
特麽的,跟谁俩呢?当朝宰相都不敢跟世子如此说话,你特麽要倒反天罡啊?
锵的一声,陈守腰刀出鞘,怒目而视。
主簿吓了一跳,瞬间老实,然后一脸委屈地看着赵孝骞。
是你说的按正常程序走,玩不起了是吗?
赵孝骞转身:「收回去!光天化日之下,把这玩意儿露出来多没礼貌!」
陈守收刀,狠狠地瞪了主簿一眼。
主簿这时也骤然发觉,刚才好像演得太用力了。
这座宅子既不是尚书蔡京的私产,更不是主簿的私产,朝廷的东西,那麽较真干啥?
走个过场,结个善缘,难不成真在这位郡侯身上敲诈一笔?以后还过不过了?
瞬间变得乖巧老实的主簿露出了笑容:「刚才下官失礼了,郡侯恕罪。这样吧,您说个数儿,下官斟酌看成不成,不成的话咱们再聊,如何?」
赵孝骞也笑了,好吧,他还是喜欢会说人话的生意人。
「一万五千贯!」赵孝骞不假思索地说出了心理价位。
「成交!」主簿下一秒立马答应,嘴皮子都没经大脑,非常痛快。
赵孝骞:「
坏了,出价高了!
「你———.不再坚持坚持?就这样答应了?」赵孝骞心里堵得慌。
主簿笑如花:「郡侯说什麽价,那就什麽价,开口无悔,下官这就给郡侯办契凭,明日一早便可送到郡侯府上。」
赵孝骞张了张嘴,心里愈发堵了。
刚刚激烈争吵时,赵孝骞还心平气和,并且享受讨价还价的过程。
然而这主簿如此痛快地答应了他的价位,赵孝骞瞬间精神状态不稳定了。
比刻他终于尝到了生活的苦。
当卖家答应得太痛快时,任何买家都会产生一种上了大当的感觉。
只有卖家表现出亏本的样子,并强烈表示做完你这一单太亏,转身我就去跳楼的决绝姿态,买家才会打从心底里感到舒坦,满满的成就感。
现在赵孝骞丝毫没有成就感,反而有一种被人坑了大钱的屈。
看着主簿欢天喜地告辞离去,赵孝骞牙都咬碎了。
突然很想弄死这个主簿···
半夜,楚王府。
赵孝骞午夜梦回惊坐起,狠狠捶床。
「不是—他怎麽这样啊!」
第二天一早,穿戴整齐的赵孝骞出门上了马车。
瑶华宫,值守观门的禁军已是老熟人了,见楚王府的马车到来,值守的禁军动作统一地扭过头去,一百多人都装作没看见,任由马车长驱直入,大摇大摆地进了观门。
按规矩,男子是不得进入瑶华宫的。
但赵孝骞是例外。
当初冯氏受了女官欺凌,被赵孝骞大闹了一场,曹家父女落了个不得好死的下场后,瑶华宫里里外外从坤道到女官,再到外面值守的禁军,全都对赵孝骞的大名如雷贯耳。
于是从此以后,楚王府的马车成了瑶华宫的特例。
别的男子仍然一律不准入,但楚王世子例外,他不但能进去,还能带着陈守等禁军一起进去。
没办法,太凶了,惹不起。
冯氏的居所前,赵孝骞下了马车,陈守等人将一堆吃穿用物搬了进来。
冯氏站在门前,看着一表人才的赵孝骞,打从心眼里高兴,儿子长大成材,
或许世上最自豪的人莫过于母亲了。
「娘,孩儿来看您了,这些吃的穿的,是带给狄莹她姑母的,您已用不着了,孩儿今日便接您离开瑶华宫。」赵孝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