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于这类不参与权术争斗,党派纷争,更不管头顶上的皇帝是谁,只一心做事实的官员还是很有好感的。
这一次入建成道。
赵都安只办三件事。
一个是为封禅做准备,不过这件事还不急,可以稍微往后放一放,在贞宝南下,抵达建成道前完成即可。
第二个,乃是考察本地官员情况,以及靖王的势力大概有多强。
第三个,也是最要紧的,便是协助漕运总督,将这边的地方豪族敲打一波,让这帮人消停了,之后再过来上任的新的地方官员,受到的掣肘才少,推行起新政才更容易。
也免得新官上任,一条命令推行不下去,还要面临糖衣炮弹的腐蚀。
不过这事还不好办,赵都安暂时还没个章程,准备等悄然进城,与总督见面,了解这边情况后,再定计策。
「大人,公公,该吃饭了。」
这会,身后传来下属的呼唤,与此同时,船上的灶房内,传出香浓的鱼汤滋味。
赵都安与海公公不再说话,转身往船舱里走。
甲板角落,浪十八站起身,走了几步,扭头看向蹲在船舷边,双手虚握成一个「望远镜」,抵在眼眶上,抻长脖子往远处眺望的霁月,好奇道:
「吃饭了。你看什麽呢?」
霁月没动,依旧保持古怪姿态,说道:
「前面……不对劲。」
……
……
哗啦啦……
水浪声拍打着船舱,时间到了正午,江上的一艘艘的船只都陆续停下,船夫们歇功吃饭。
冯大拎着食盒,从船上的灶房走出来,径直来到了甲板上站岗的几个官差旁,招呼道:
「都别站着了,坐下吃饭吧。」
几名官差没动,为首的一个年岁约莫五十的老卒笑了笑:
「莫要乱了规矩,你们护卫先吃,然后与我们轮岗再吃。不然的话,这船上所有人一堆懈怠,没人守着,若给贼人突袭,就要死人了。」
冯大放下食盒,调侃道:
「知道你老徐是正经在西南边军打过仗,见过血的,后来才来咱们漕运官署,做了卫漕官兵,经验丰富,若非如此,也不会这麽大年纪,还能领着一队人,给总督挑中,专门来护送夫人……
但这河面上,哪里来的贼人?总督可不在这里,放心吧,是夫人要我送饭来的,体恤你们一路辛苦。」
闻言,几名站岗警戒的早心思浮动的士兵露出笑容,纷纷就要往食盒边凑。
姓徐的老卒呵斥道:
「让你们动了吗?平常说的军纪都忘了?」
几个年轻的卫漕官兵讪讪收回手。
冯大苦笑摇头,既敬佩,又觉得有点小题大做。
冯大是漕运总督宁则臣家中的护卫。
但准确来说,是总督入赘的妻子家里的护卫,只是后来宁则臣以赘婿之身份扶摇直上后,其妻子便带了娘家的丫鬟和护卫离开娘家,跟着夫君组建了新的「宁家」。
冯大自然而然,就成了总督府上的护卫长。
过年时,夫人携着少爷小姐回临封娘家探亲,住了个把月,这次重新返回建宁府。
路上,除了家中护卫外,宁则臣还调遣了一队漕兵精锐水兵保护。
漕运衙门势力极大,底下只文官武将就二百馀人,下辖仓储丶造船丶漕兵等近两万人。
若非按照朝廷法度,总督也不能随意调兵,护送规格有上限,此刻船上的官差还会更多。
不过……
冯大觉得这样已经绰绰有馀了,配备了军弩和盔甲的精锐水兵,船上甚至还有一门小型的简易火炮。
寻常水匪莫要说根本不敢触宁家夫人的霉头,便是真不长眼,也只是有来无回的下场。
「也罢,反正眼看着前头就是建宁府了,等回去,见到总督老爷,夫人肯定给你们请功。」冯大笑着说。
姓徐的老卒却拧紧眉头,死死盯着前方,低声道:
「不对劲,打起精神来!」
冯大一愣,向前望去,就看到远处一艘船只正朝这边飞速靠近,半点不像过路的,而是给人一种,径直朝他们撞过来的意图!
「竖旗!」老卒呵道。
立即有一名年轻官差,奔入船舱,抱出一杆明艳的漕运衙门的大旗,用力挥舞。
这便是在表明身份,运河上行走的船只,几乎没有人会不认识「漕运衙门」的大旗。
然而,远处那条船没有减速,也没有任何「旗语」回应,依旧快速逼近。
并且这个距离,已经能隐约看到对方船只甲板上,是站着一群人的。
「警戒!是黑船!」
老卒大喝。
所谓的黑船,原本专指河道上没在官府备案的私船,后来泛指形迹可疑的水匪船只。
「水匪?哪里来的水匪,难道疯了?看到漕台的旗都不避?」冯大又惊又怒,也扭头招呼在舱内吃饭的护卫们出来。
眨眼功夫,甲板上站满了人,那些官差更是人均持握只在军中才能使用的军弩,锁定可疑船只。
大声喊道:「停下!再敢逼近,立即射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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