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刘大人您久等了,是下官的失责,希望您恕罪。」
顾玺神情恭敬,对着中年儒生拱手躬身。
刘途对顾玺的话置若罔闻,眼神始终盯着跟着进门的李钧。
四目相对,刘途的脸色蓦然变得难看至极,瞳孔深处更是有遮掩不住的惊惧。
「顾玺,你胆子不小啊,你这麽做就不怕让整个顾阀为你陪葬?!」
顾玺抬眼在刘途脸上一扫,瞬间便明白对方在想什麽。没来由的,顾玺竟觉得眼前之人的色厉内荏是如此有趣。
原来高高在上的一等门阀子弟,也会露出这种表情?
「大人您误会了,下官可没有任何不恭敬的想法。」
顾玺微微一笑,侧步让开半个身位,如同将自己从李钧和刘途之中摘开。
「给大人您介绍一下,这位是阎老板,从辽东来。之前我托人向您传的那句话,就是出自阎老板之口。」
顾玺此话一出,刘途顿时皱紧眉头,脸上的表情如同跑马灯一般,在错愕丶惊讶丶惊喜丶猜疑之中来回变换,一时颇为精彩。
沉默良久之后,刘途突然放声大笑,抬手拍了拍顾玺的肩膀。
「想不到顾贤弟你竟然有能力结识阎老板这等人物,真是有胆有谋,深藏不漏啊。」
「大人您客气了。」顾玺低眉敛目。
刘途『唉』了一声,摆手道:「这里不是官衙,大家就不用称呼什麽大人不大人了。我痴长几岁,贤弟伱如果不嫌弃,叫我一声兄长就行。」
「那我就大胆一次,叫您一声刘兄。」
顾玺笑道:「既然大家都有兴趣谈下去,那不如我们坐下聊?」
「啊,对对对。」
刘途故作恍然,朝着李钧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阎老板,快入座。」
「刘兄,请。」
等众人分坐进呈『品』字摆放的三张西夷沙发,包厢大门便从里往外缓缓地闭合,扣合的锁音响起。
同时一股特殊波动蔓延开来,屏蔽房间内的黄粱梦境和通讯传音。
「怪不得顾贤弟一定要约在这里见面,而不进黄粱梦境,现在看来都是因为阎老板你啊。」
「可不单单是这个原因。」
李钧笑道:「黄粱梦境人多眼杂,说不定什麽时候就被人躲在暗处把我们的对话偷听了去,那样岂不是自找麻烦?而且这样面对面交谈,更方便大家开诚布公,也能更好的看到彼此的诚意。你说是吧,刘兄。」
「阎老板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到了。」
刘途哈哈一笑:「不知道这次阎老板你让顾贤弟约见我,有何指教?」
「指教谈不上,只是想跟刘兄你谈一笔交易。」
刘途疑惑问道:「什麽交易?」
李钧挑了挑眉毛:「难道顾玺没跟你说?」
「说了吗?」刘途满脸茫然。
「当然说了,刘兄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顾玺笑眯眯道:「我说的是刘阀不为典守,当在途中。」
「啊,我想起来了。」刘途摇了摇头:「可是贤弟你这句话实在太深奥了,愚兄听不太懂啊。」
「那让顾玺给你解释解释?」
「确实应该解释。」
顾玺挥手如同剁刀:「意思很简单,阎老板帮刘兄您摘了那个『典』字,从此刘阀在兄长你的领导下不屈居于守成,风雪载途却难当锐意之势!」
「是这个意思?」刘途看向李钧。
李钧点了点头:「是这个意思。」
刘途叹了口气:「可这个『典』字,对我,对整个刘阀而言,意义非凡啊。」
李钧反问:「难道他不多馀?」
「当然多馀,很多馀!」刘途斩钉截铁道。
「那摘了它,难道对刘兄你不好?」
「好处多的数不胜数。」
「那为什麽不摘?」
刘途脸上笑容一敛,双眼定定看着李钧,缓缓道:「可我只看到了对我的好处,没看到阎老板你有什麽好处啊。损己利人,这种事情我可从来没有见过。」
李钧轻笑道:「没了这个字,就是我最想要的好处。」
「好,阎老板果然是性情中人,义薄云天,在下敬佩!」
刘途大声赞叹,看向顾玺道:「如果我能像贤弟一样和阎老板成为朋友,今生无憾啊。」
顾玺笑道:「今天大家能见面,那就是有缘。只要有缘,成为朋友不是理所当然?」
「那阎老板觉得我们有没有缘?」
「有没有缘,我说了不算。」
李钧平静道:「要看刘兄你。」
「我当然觉得是有缘。」
刘途话锋突然一转:「不过朋友归朋友,有句话我还是要冒昧的问一下,我凭什麽相信阎老板你有这个本事能摘了这个『典』字?」
李钧身体往沙发中一靠,翘着腿,淡淡开口:「有没有本事,刘兄你可以问问辽东的卢宁。」
「辽东山高水远,与金陵不可同日而语。」
「在我眼里,辽东和金陵,山上和山下,没有区别。」
「刘阀和刘典,可也不是一个概念。」
李钧抬手一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