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嗣源两手一摊,一副穷的理直气壮的无赖模样。
「姓张的,你爹可是张峰岳!」李钧咬着牙道。
「我知道啊,要不然我为啥姓张?」
张嗣源笑道:「其实以前我混在街头巷尾的时候,就因为不懂送礼这个事儿,吃了不少亏。后来好不容易摸着点门道了,你猜怎麽着?」
「别废话,说。」
张嗣源点着自己的脑袋,「我想起来自己的父亲是张峰岳了。不光我想起来了,整个儒序也都想起来了,从那以后也没人敢拿我的礼了。」
「你是想说我不敢?」
李钧捏着拳头,蠢蠢欲动。
「别冲动,我是想说他老人家的东西,烫手啊!保不齐里面就有些什麽坑人的陷阱,你说是吧?」
张嗣源连连摇头,一本正经道:「我也是为钧哥你着想。」
「所以搞半天,你是想空手套白狼?」李钧一脸冷笑。
「是空手,但不是空心。」
张嗣源抬手指向远处正在跟人厮杀的顿珠,正色道:「我在这个地方呆得满心憋屈,浑身不自在。明明都是两个肩膀扛着一个脑袋的人,他们凭什麽要沦为牛马,让人骑在身上作威作福?凭什麽他们生死无依,寺庙里却是香火不停?」
「所以钧哥你也不用再试探我了。这一次,咱们是站在一起的。」
张嗣源眼中闪动着异样的光彩,一字一顿道:「此心昭彰,天地可鉴。」
李钧定定看着神情郑重的张嗣源,片刻之后笑了起来。
正如张嗣源所说,他索要好处,确实是存了几分试探的心思。
如果张嗣源毫不犹豫向李钧许下重利,那无论他之前如何铺垫自己与其他儒序不同,今天也恐怕走不出象雄大庙的废墟。
反倒是现在,李钧倒有几分相信了张嗣源,确实是想为这些受苦受难的番民出头。
虽然不排除眼前这人是个城府极深的老狐狸,反其道行之,用的是直钩钓鱼。
但李钧也不是太在意,毕竟现在他也不再是一条游鱼,而是一头水中恶蛟丶岸上猛虎!
就在两人达成一致之时,旁边顿珠和僧人的厮杀也进入了最后关头。
一直被压着打的顿珠,敏锐抓住了对方进攻中的片刻间隙,果然展开反击。
处于癫狂尾声的僧人只感觉眼前一道黑影晃动,砸出的拳头顿时落空,不由自主向前一个趔趄。
还没等他找到顿珠闪避的身影,侧面却猛然袭来一阵恶风。
僧人眼露惊骇,他没想到被压着打了这麽久的顿珠竟还有馀力躲闪,而且反击的声势还能如此凌厉,惊慌之下连忙以两只械臂护在头颅两侧。
砰!
铁与骨碰撞的闷响中,顿珠抡起的右拳砸在僧人的手臂上,脚下步伐灵活,接连闪过对方的几记势大力沉重拳反击,抓住空隙,再次落肘砸在僧人的胸口。
这一肘的力量极大,僧人清晰感觉到自己胸口械骨凹陷变形,还是原生状态的脏器传来阵阵剧痛,头颅中颤动的慧根更是让他眼前一黑。
顿珠的进攻并没有结束,反而如浪潮刚起,正是汹涌。
只见他身形如蚀骨之疽,垫步撞入僧人正前方,右脚为撑,两条长臂伸展如拖刀,猛然砍向对方的颈子。
僧人眼神骇然,仓促之间便要抬手去挡。
原本只用一身红袍便能横行番地的他,根本没有太多和人近身搏杀的经验,再加上此刻精神极度疲惫,根本没有注意到顿珠原本曳后的左脚如同一根蝎尾毒针,已然蓄势待发。
下一秒,僧人狰狞的面孔却突然浮现一抹惊慌。
在他选择硬碰硬的瞬间,眼前这个卑贱佛奴竟突然变砍为抓,双手五指擎张,突兀弹出,在仅有半臂的狭小范围内环抱住僧人的头颅,猛力往下一顿。
迅猛抬起的左腿膝盖凶狠地砸在僧人的面门上!
砰!
僧人的头颅如同被铁锤狠狠击中,骨头断裂的声响让人毛骨悚然。
他整个人向后抛飞出去,惨白的血液从他的塌陷的口鼻之间大股大股涌出,原本凶戾的眼眸只剩一片空洞茫然。
顿珠双脚发力,身体虎跃飞出,双膝压制住僧人的手臂,在对方绝望的目光中,右手抄起旁边一块锐利的碎石,朝着僧人的面门不断砸下。
被压在身下的僧人从最开始剧烈挣扎,逐渐变成无意识的抽搐,握紧的双手缓缓松开。
「畜生.,你们才是妖魔,你们才是妖魔!」
顿珠满脸血汗混杂,成绺的黑发垂在面前,一双血丝缠绕的眼眸中,却没来由闪动着晶莹的泪光。
他如一头疯狂的野兽般,不知疲倦的挥砸手中的石块,即便石块崩裂成碎片,依旧没有停止的迹象,用拳头砸着僧人已经扭曲变形的头颅。
不解丶委屈丶愤怒丶仇恨.
各种压抑已久的复杂的情绪,在此刻突然一齐爆发,充斥在顿珠的脑海中,让他忽略了耳边响起的铜锁破碎的声音。
从雨墨的甘泉寺,到如今沧澜的象雄大庙,一个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僧人被杀死在他的脚下。
此时此刻,放弃了信仰的顿珠终于从破开了自己基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