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杨白泽的身后响起。
他转头看来,就见刚才那群负责保护现场的戍卫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无踪。
而站在自己身后的,是三名成『品』字站位,身穿黑袍的陌生面孔,眼眸中投出的冷硬目光看的他汗毛直立。
杨白泽谨慎的后退一步,眉头紧皱,正要斥问对方身份之时,刚才那道苍老的话音再次响起。
「你是在担心六韬集团,还是徐阀会因此找你的麻烦?」
身形单薄,脊背微弯的老人从一名黑袍人的背后缓缓走出。
在看清对方长相的瞬间,杨白泽瞳孔却骤然紧缩成针芒大小,因震惊而张大的嘴巴中,一声惊呼眼看就要出口。
「不穿官袍,就不用见礼了。你就当老夫只是一个.」
老人话音一顿,思虑片刻后笑道:「只是一个恰好路过的行人就是了。」
杨白泽闻言,缓缓合上了嘴巴,眼皮重重开合,将眸底的惊骇快速收敛起来。
「我没有想六韬和徐家,而是在想这些鸿鹄,他们究竟到底还算是人吗?」
老人见杨白泽如此迅速便恢复了镇定,目光中不由多了分欣赏。
「他们不是人,那能是什麽?」
杨白泽不假思索道:「以前有人说他们是义军,是为了普通人反抗从序者的英雄。但我看到的却是妖丶是魔丶是鬼.是为一己私利,杀人害命,为祸多端的恶匪!」
「妖丶魔丶鬼丶邪?鸿鹄恐怕还配不上这几个字啊。」
深冬华亭,只有呼啸寒,没有落雪的痕迹。
脸上沟壑纵横的老人轻轻哈出一口白汽,靴底踩着堆积的灰烬,吱吱作响。
「老夫跟你举个例子,如果有人以愚昧狂信为枷锁镣铐,以盲目民众为牲畜牛马,自己则高坐在珍宝华盖之下,念着人皮写的经,用的是人油点的蜡,梦中慈悲救世,梦醒是愚弄苍生。这样的人如果不死,会是什麽结果?」
杨白泽一字一顿道:「人命如草,长夜无尽。」
「那如果有人不修道心修野心,不求黄老求霸业,不食天露食人魂,要用亿万百姓的骸骨堆砌自己的通天神台,这种人如果不死,结果会是什麽?」
杨白泽回答道:「生灵涂炭,血流漂橹。」
「那如果有人妄图颠倒是非因果,扭曲现实梦境,用黄粱幽海淹没中土神州,让天下黎民从此不分五谷,不明纲常,随情纵欲,长眠不醒。这种人如果不死,结果会是什麽?」
杨白泽回答道:「人如傀儡,生如行尸。」
「再假如,有人披着禽兽外皮,食着万民供奉,嘴里讲着为生民立命丶为天地立心丶为往圣继绝学丶为万世开太平,却从不肯低头看一下脚下踩着的泥土,只会仰着头望天,不问苍生问鬼神。这种人如果不死,结果又会是什麽?
杨白泽回答:「祸国殃民,为害苍生。」
「所以你口中杀人害命丶为祸多端的恶匪,在真正的妖丶魔丶鬼丶邪面前,也不过是群跳梁小丑,不值一提。」
老人淡淡一笑:「现在老夫问你,该杀谁?」
杨白泽一抿嘴唇,没有片刻思考,沉声道:「大祸要除,小害也一样要治!」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老人眉头微皱:「这道理你难道不明白?」
「我明白,不过我们可以分大害小病,可以分轻重缓急,但百姓分不了。」
杨白泽话音朗朗,掷地有声。
「对他们而言,性命从来都只有一条。天予其命,自己可以不要,但外人不能强夺!不管是强盗悍匪,还是妖魔鬼邪,就算是您和我,也一样不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