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话音转厉,不见半分修行之人的出尘模样,抬手戳指脚下。
「我知道这里是龙虎山,一山道观坐满神仙,高低有序,尊卑有别,规矩比道经还要多,但凡有半点差错那就是对神仙不敬,为什麽?」
严东庆自问自答:「因为香火是神仙钱,大神仙才有资格吃香火,小神仙只能吃香灰。那些没有价值的山鬼野神,就只配沦为淫祀,要麽被收下当狗,要麽就此灰飞烟灭。」
「我能上的了这座龙虎山,还能当张家人的座上宾,就是因为我还有价值。」
严东庆侃侃而谈:「春秋会和新东林党的这场争斗,看似是以春秋会的灭亡而告终。但良掌教真的觉得是我输了吗?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没有输,这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
「春秋会是没了,但我在儒序年轻一辈之中的声望也被推到了顶峰,虽无会首之名,却有了会首之实。而张峰岳呢?他如今的行事作风越来越强势,自然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对他心生不满。」
「读书人最难以接受的就是被人骑在脖子上,外人可以,但自己人绝对不行。父亲兄弟都可杀,更何况是他?」
严东庆身后的山崖下飘起阵阵虔诚的诵经声,浓烈的香火如同一片山雾升腾上空。
「等到张峰岳真正的目的彻底暴露,绝望的儒序中人就会彻底爆发,届时就是我重新登台的最佳良机,也正是张希极还能留我在这座山上的原因所在。可是.」
严东庆的目光落进良公明的眼底,一字一顿:「你的价值又在哪里?」
良公明脸上神色看似平静,可藏在道袍袖中的双手却在不断搓动。
「甲子前那场新老之争,龙虎山张家的惨败让你们看到了希望,张希极的假死更是让你们欣喜若狂。可结果一个甲字天仙的席位,却硬生生把你们挡了几十年。最终等张希极还魂复生,不过反手之间,就轻而易举把你们之前所有努力全部摧毁。」
「或许你可能还将一切归根于时运不济,懊恼当初张真人的一剑没能彻底斩杀了张希极。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会不会都是张希极计划好的,通通不过都是他为了金蝉脱壳而自导自演的一场苦肉计?」
「在他眼中如此蠢笨不堪的你们,除了沦为他争霸的工具,成仙的食粮,还有什麽其他的价值可言?」
良公明面露讥讽:「话说了这麽多,你跟我之间.有什麽区别?」
「没有区别,所以我们现在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要在眼下的价值彻底消耗殆尽之前,为自己找到一条活路。」
「严会首这番唇舌刀剑,比起那些以玩弄人心为本业的纵横序也是毫不逊色。」
良公明心悦诚服,发自肺腑的感叹,话锋却陡然一转。
「不过现在濒死的只是你,贫道何必要跟着着急?」
严东庆为何濒临死地?因为所有人都清楚李钧不日就会来到龙虎山,亲自来索他的命。
对方今日突然跟自己这番『袒露心声』,其目的肯定也与此有关。
严东庆说透了良公明的处境,良公明也同样看破了严东庆的心思。
「哈哈哈哈,如果现在张家有一纸敕令逐我下山,那我承认你说的『濒死』二字,但是你觉得张希极有将我送出去平息李钧怒火的意思吗?」
「既然他已经允诺了你安全,那你何必这麽早跳出来?」
良公明眯着眼笑道:「严会首未免也太沉不住气了吧?」
「本会首是担心再等下去,你可就没价值与我合作了。」
良公明闻言再也维持不住那副从容淡定,沉声问道:「他跟你说了什麽?」
「这还用着他说?你觉得李钧一旦真的出现在龙虎道国的境内,谁去打这个头阵?是他自己,或是跟他一样姓张的张崇诚,还是外姓之人的你?」
严东庆说道:「所以真正『濒死』的是你,可不是我啊。」
「难道你能改变他的心意?」
良公明至此似乎终于感觉到了危机,眼露焦急。
「不能.」
良公明脸上戾气陡然翻涌,正要发作之际,却听严东庆笑道:「但我能替你去死,帮你求活。」
已有肆虐之势的神念戛然而止,鼓噪的发丝徐徐落回肩头。
良公明眼神古怪的打量着对方,入眼却全是真诚,看不到半点玩笑的意味。
「严东庆,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良公明显然没有耐心再跟对方继续打这些哑谜,直接了当问道。
「借尸还魂是个好办法,我也准备学学张希极。」
严东庆笑道:「只是还需要仰赖良掌教背后的人出手相助!」
「你怎麽知道的?」
「之前只是猜测,但现在知道了。」
良公明脸上煞气弥漫,怒极而笑:「不愧是敢跟张峰岳争夺儒序党魁之位的人,这份胆魄,贫道佩服!」
「掌教过奖了。」
严东庆低眉敛目,态度谦逊。
「想来你今天这番话,也跟浮黎说过了?」
严东庆点了点头:「既然是猜,总要一个个挨着去试。」
「你难道就不怕他出卖你?」
「你们被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