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太后,书院刺客一案审出了背后主使。”李洪毅面露夜以继日的疲倦,拱手一拜,略有踌躇不决。
“谁?”
“二皇子。”李洪毅练习了很多次才能说出如此笃定。
“二皇子?”甄太后隐隐一笑,质疑道:“聪明灵慧的李大小姐赞他心慈仁厚、玉树临风、才华洋溢、温和朴实,这样善良和顺的人会行大逆不道之事?我似乎记得,他们的婚事定在明年的八月?”
李洪毅躬身道:“人不可貌相,家女久居深闺,终日琴棋书画,难以识别人心。”
甄太后随口道:“李大小姐岂不是很伤心?”
“家女若知他的所为,定会立刻提出退了婚约,情断义绝。”李洪毅始终低着头。
甄璀璨捏了捏手指,这个李大人真是昧心陷害。想必他是受高人指点迷津,察觉到甄太后的心生猜忌。当前几位皇子的命运尚不清晰,一旦跟二皇子结成姻亲,无疑成为了拥护二皇子的势力,是大凶之事。他为了自保,不惜冒险的投石问路划清界线。
见甄太后沉默,李洪毅背脊直冒冷汗,又是将手一拱,郑重道:“臣效忠太后十年了,从不曾有二心,谁人若敢对太后不忠,至亲亦可诛!”
李氏家族虽是对甄太后有恩,当然,这是甄太后在满朝文武百官面前说的,说李氏家族有恩于她,她一直厚待重用李家之人。但是,毕竟如今的天下是甄氏掌权,李洪毅有心暗度陈仓,也要留意局势。
甄太后目光一闪,看向一侧若有所思的少女,问:“你有何感想?”
突然被提问,甄璀璨的脸色惊了惊,这种勾心斗角的政权之争能有何感想?她想了想,道:“关于书院行刺一案,乔郡守罪不可恕!”
“嗯?”甄太后诧异。
“蹴鞠比赛时,是乔郡守派京城衙兵护卫院外及书院的各院门,他疏忽大意放刺客悄然入院,若不治罪以儆效尤,日后必有隐患。”甄璀璨说得义正辞严。
甄太后在盘桓,神色不明。
李洪毅冷不丁的望了一眼那少女,此人是谁?似乎在何处见过。
甄璀璨忽地笑了笑,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某人曾被冤枉进过郡守府衙,差点就受一百六十笞杖之苦。这真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岂能不落井下石。”
“来人,”甄太后的声音轻柔,行的是杀戮绝断之事,“传我懿旨,乔郡守失职失责,理应重罚。即刻革职,今日午时拉去街市口砍头。抄家。所有家眷遣离京城戍边,所有家奴发放十两银子脱奴籍。”
“是!”宫女迅速去办。
甄璀璨怔了怔,耳闻甄太后雷厉风行,果然干脆利落。然而,她有些心不安,颇有悲悯之色的道:“乔郡守将家破人亡,是由于某人的乘人之危?”
“你算是击中了他的要害。”甄太后微笑,“你,大仇已报。”
甄璀璨讪讪一笑,“罪及父母妻儿,在某人的意料之外。”
“这就是权力的双刃,不可能任何细节都处理的完美无害。”甄太后说得意味深长。
乔郡守上任两年多,审理案子时多见风使舵,家人也暗中收取贿赂,同流合污,是时候受报应了。趁势,甄璀璨再告状道:“户部侍郎张经正欺下瞒上中饱私囊,强行买卖城北百姓的近千亩土地,狠毒的逼死了一家五口。”还有一堆的失职官员,她准备一个一个的说。
甄太后问:“有你的几亩?”
“一亩也没有。”
甄太后淡淡地道:“全天下的官员,对金钱权欲贪婪的太多了,杀不完,要杀就杀那些欺你、骗你、害你、负你的。”
甄璀璨怔了怔,眼底尽显怅惘之色。
甄太后将头一偏,唤道:“李大人。”
“在。”
“刺客一案,接着查。”
接着查?刺客已经奄奄一息了,一直不松口,嫁祸给二皇子不合太后的心意?打算牵扯到谁?李洪毅心生暗喜,应道:“是,太后。”
是时候借机打压董文闲的势力了,李洪毅暗自兴奋。
甄太后关怀的问:“你爹怎么样了?”
李洪毅道:“幸亏服了您赏赐的药材,病情得已缓和。”
“那就好,多照顾着他老人家,我改日去李府看望他。”很多人都知道并深信不疑,在当年因为有他这股势力的扶持效命,她才有今日的一切。
“是。”李洪毅拱拱手,便退下了。转身之际,又深深的望了一眼甄璀璨。
宫女取来了如意金牌,甄太后亲手递过去,说:“你以后就留在我的身边。”
甄璀璨像是护住脑袋般火速接过金牌,沉甸甸的,她看也没看就塞进袖里,迟疑道:“某人有重要的职责在身,实在不敢失职失责。”
都说伴君如伴虎,更何况还是只性情不定的母老虎,她可惜命着呢。
“嗯?”甄太后并不惊讶。
“某人奉命为太后的庆典盛服寻奇特染艺,这已是耽误了两日,”甄璀璨握了握可以免死三次的如意金牌,犹豫片刻,看了看已有灭口之心的秋尚宫,认真的道:“某人突然有一个想法。”
“说。”
“某人想即刻动身前往兴江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