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银钱布帛都抠到分厘之后,削俸禄减贴补的公文终于从宣京发往全国各地。
一匹驿递的快马混在买卖年货的人流里出了城,一路皆是喜气洋洋。哪怕上了官道,人烟也并不见少,赶着回乡的马车与商人载满货物的板车比比皆是。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两匹骡子拉的大车,伙计甩着鞭子,背后是捆堆成小山似的木炭。天色阴阴,远看便像一团黑云。
北地冬寒,柴炭买卖随处可见,毫不新鲜。驿卒又带着三百里加急的公文,是以并未多看。
然而他与骡子交错而过,其后却是同样的炭车,奔出很远,木炭换成了柴禾,仍未见到头。这下他十足地感到惊讶:这得有多少石的货,怕是上万了吧?想必货主一定是个大商人。
及出数十里,分了几条岔路,官道才显得空阔起来。驿卒加快速度,策马飞奔。
谁知转过弯,就见长路尽头轰隆隆奔涌来一支马队。马看着不多,但胜在气势骇人。
打头一杆巨大的玄色牙旗,正中一只硕大的白虎头;其后是一杆稍矮几寸的将旗,随风张扬间露出一个遒劲的“顾”字。
驿卒瞪大眼,仓促勒马转向一边的草野,而后滚下马,在道路边单膝下跪,吼道:“小的京南驿卒,参见顾大帅!”
马队从他面前如狂风般卷过,踏起尘土无数,留下一道短促有力的声音。
“公务重要,去吧!”
“是!”驿卒也用力应声,呛了一口灰尘,咳嗽着起身,却毫不在意地望着马队背影,眼里难掩炽热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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