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神贯注地掩护下属军士变阵。
“惊马不要留!直接弃!”贺平在另一侧,有马匹被砸中,惊痛扬蹄乱踢,他一矛捅穿马颈,俯身把马蹄下的人拉出来。
十几息过去,五百余人已去了小半,拉车的马匹损失殆尽。
禁军终于各自围着银车缩成狭阵,每两人藏于一块盾牌下,在哐哐当当的落石声里,一起用胳膊撑盾。盾面与车上的铁皮箱平齐,皆被砸出深深的凹陷。
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
银车被坚定地推动着一寸寸前进,山谷里,尸体遗留满地。
谷口就在前方,距离押饷的队伍只有十几丈,却仿佛隔着天堑。
贺长期不知挥了多少次长矛,虎口崩裂,一身甲胄惨不忍睹,密密麻麻掉落的石块终于变得稀疏。
他却没有松懈,面色反而更加沉重。
出谷的生路上,等待他们的却是层层打围、用黄沙抹脸的响马,持刀相向,以逸待劳。
贺平低骂一声:“这帮狗娘养的,剿不绝。”
贺长期也咬着牙说:“军饷都敢劫,猖狂至极。”
“以前押饷的要么是骊州卫,要么是西北军,他们的旗子,这边的响马都认得,从来不敢动。”贺平自责道:“是我的疏忽,先前该让你们换旗。”
“天底下谁能用黑龙旗?我看这些人是想钱想疯了。”
队伍慢慢接近山口,距离响马刀阵不到三丈距离。贺长期撕声道:“兵器遗失的,持盾推车。其余人等,拿好兵器,随我破敌!”
他握紧带血的矛棍,长矛一划,将山风分作两股。不等对方拥上,便携风雷之势,冲入敌阵。
不似受伏挣扎,好似歼灭冲锋。
他照面便挑飞一片,矛尖所至之处,如割麦般一面倒。座下马匹也似神助,左踢右踏,骁勇无比。
队伍士气大震,有百余人随他一同突围,竟真撕咬出一道口子,能容银车通过。
然而银车多且笨重,对方人手源源不断地前赴后继,贺长期与贺平兼顾银车与众军士,左支右绌,终究被压制在谷口。
一切图穷匕见之后,两方面贴面地肉搏厮杀。
朝天里,忽有一声嘹亮的口哨响彻戈壁,几只苍鹰从天际飞来,在山谷里外盘旋。
紧接着地面震动,一缕隐隐约约的歌声迅速放大,雄浑豪放的调子奇异又神秘,不似大宣官话或者甘沙方言。
那些响马却似极为震惊,乱了方寸,下手迟疑,竟似有撤退之意。
贺长期趁机与贺平收拢己方军士,背靠背地互相掩护。
僵持的稍许时间里,整整齐齐的马蹄声如山摇地动般逼近,极具地方特色的歌谣却不曾中断。
“西凉话。”贺平听明白了,拄着长矛说:“贺千户,咱们有救了。”
一众响马再不迟疑地四散奔逃。
贺长期循声看去,数百匹骏马飞扬,铁蹄践踏戈壁,长鬃猎猎迎风。
赤膊的骑手们挥动弯刀,蜜色皮肤映耀烈阳,顷刻间席卷整座山谷。
第138章 五十八
秦甘与甘中两路因位于大宣版图的西北方位,而被简单地合称为“西北”。在西北之外的绝大部分百姓的认知里,是黄土、沙尘、贫穷、愚昧的代名词。
尤以淇山之西,环境恶劣,经济凋敝,官府破落,响马与匪盗流窜不止。世代居于此的人们只在家门口的集镇活动,从不轻易出行;商队路过,哪怕请了众多好手押阵,也会将过路费预备充足。
而能在这片大地上自由驰骋,所到之处民匪尽皆闻风而逃的马队,只有一支——长安郡主手底下的神仙营。
“神仙营不在西北军的编制内,不领军饷,也不受管辖。但在某些地方,名头甚至比西北军响亮得多。”贺平看着一面倒的局势,拉住想要带人去帮忙的贺长期,“区区千数响马,对他们就是小菜一碟。”
后者皱眉道:“比正规军还厉害?”
这些形似西凉人的骑兵风驰电掣,上一息才抡起半人高的弯刀,下一息便将敌方人马斩翻。赤裸的臂膊与胸膛上淋了热血,却只令他们更加兴奋。
狭窄的山谷里,人头与断肢齐飞,惨叫叠吼鸣震天。
“不是这么比的。是因为仙慈关的大军不能擅自离关一步,常年龟缩在关营里,毛都不知长了几茬,外面说起他们的自然就少了。”贺平见惯了这种场面,觉得没甚意思。
虽然神仙营的战斗力显然比从宣京来的禁军高出一大截,但他只是拍了拍少年的肩甲,说:“贺千户,赶紧打扫战场,清点伤亡吧。别的队伍再怎么样,都不是你的兵,你得看着自己的兵。”
贺长期却没动,依旧看着四散奔逃的响马,以及紧追不放的异族骑兵。
“别跟我说你心软,神仙营要是没来,现在被砍瓜切菜的就是我们。还有那些被劫掠的百姓,比这可要惨得多。”贺平警惕地说。主子要他一路跟紧提点,他也觉得这年轻人是个可造之材,但为将者需杀伐果决,最忌讳地就是优柔寡断。
“我是在想要怎么才能将这些强盗连根拔起。”贺长期摇头,握紧双拳,身形轮廓已基本长成。
“嗬